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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服装》2004年第2期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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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期主打文章:朴树:当生活必须继续
“让故事再发生吧,让我的人生充满遗憾。
一切都不必重来,什么也无须更改。
生活在继续,舞会从来不曾停止。
一错再错的,这故事才精彩。”
——《我爱你,再见》
小记:可能是因为采访的这天并没有太阳,所以来自朴树身上的类似于光热的东西便真实的烧灼到了身边的每一个人。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又黑又瘦又垮,却常常开怀的放声大笑,他会在换衣服的空当突然奔出试衣间,展示给大家掉在胯上的裤子并大喊:“伙计们谁借我条裤腰带!”,会在采访的间歇突然作个鬼脸,“你看,管子上有老鼠跑呢。”
他热情的和周围或认识或不认识的人开着玩笑,好像并没有什么具体的事情让他的心情这么好,或者说我们印象里的他天生不具备这种潜质,所以当我看到他脸上阳光一样灿烂的笑容时,多少有点意外。
他却说,是我长大了。
用朴树自己的话来讲,他是个走“狗屎运”的人,《我去2000年》将当年那个只想“玩”音乐的男孩子带入了突如其来的空前赞誉中,出道半年的时间就如日中天。这超乎想象的境遇,好像朴树一下子被神抛入云端,接下来的路要么选择阿迪利一样的高空行走,要么就是跌下万丈深渊。
当2003年的冬天朴树携新专辑《生如夏花》走向镁光灯的时候,他一如当年的走着“狗屎运”,欢呼重又袭来,歌迷依旧顾我——神对他特别宠爱。
4年的时间如白驹过隙,但很多我们抵抗着的坚硬的东西看上去似乎纹丝不动,但里面已经溃烂。
如果不是他反复强调着“崩溃”这个词语,我们无从知晓朴树这4年经历了怎样的挣扎,阳光般灿烂的笑容背后,有着怎样不为人知的内容。
投入现实的2000年后,朴树仿佛大部分时间都坐持低落的情绪对周围的人甚至物实施入骨而成功的侵略。在以后的2年时间里,他几近分裂,充满矛盾,对植物的偏爱甚至大过了同人的交流,会像祥林嫂似的抚摸着绿色植物喃喃自语;会带着有抢劫银行嫌疑的帽子出现在公共场合,眼神躲闪慌乱;常常一个人呆坐在黑暗的角落里,一遍遍的拒绝着:“我真的什么也不想说,也什么也说不出来了。我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总在别人的面前晃来晃去的,而且我真的一点也不想让别人了解我。我只想要安静的生活。”更糟糕的是,他的这种个人化的情绪无法克制的蔓延到了周遭全部的空气,这让他出现的地方都充满了不快乐。
为什么会这样的崩溃?
“这是每个男人必经的阶段吧。我一直很自闭,闷在自己的世界里安全而自由,突然有一天发现自己的世界干瘪空洞了,再没有什么可以挖掘,小时候的经验也被推翻,自己都无法相信自己所写的东西了,整个人就颓了。”
于是朴树陷入了一种声势浩荡的“空”状态中,“什么都没有了,连对音乐的敏感都没有了。每天浑浑噩噩,不敢听音乐,不敢跟人谈音乐,一谈音乐就逃跑。”
一开始得到的太容易,被稀里糊涂的给了很多东西,被媒体、被朋友、被唱片公司、被歌迷溺爱,似乎自己无论做什么不对的事情,不符合行业规矩的事情都可以得到谅解。
但是这个可爱、单纯并懒散的孩子,得到的并不仅仅是这些,太多传媒把这个像我们身边同龄人一样平凡、任性的男孩当成了天才,过高的期望、过多的声名成了他正常推出唱片、自由写歌的最大障碍,甚至几乎让他患上了忧郁症。当然,这很大程度上也和他写不出自己认为的好歌有关。的确,我们周围的音乐太丰富了,国外优秀的音乐太多了,朴树至今认为有很多大师的东西是他连模仿都没法模仿的,更难以说超越。
有一天朴树终于读懂了人生的残酷——突然明白了眼前的自由生活不是白来的,他必须变本加厉的驱使自己;突然认识到人会死,会老,那个遥远的世界在一瞬间变得贴近无比;突然看到了自身的渺小,假想的、真实的敌人都强大无比。
“太多东西给你的时候突如其来,翻脸的时候也让你措手不及,我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生活,它远没有你想象的那样一相情愿。我在以前认为自己可以看到神,他可以指引我方向,但现在我看到了五光十色的世界,所以看不到神了,我被神遗忘了。”
生活早已经不是童话,瞬间的领悟如醍醐灌顶。
30岁之前,我们的青春都是如此残酷,以至于无法面对,情绪强烈到企图自杀或遭遇横祸或巧遇世界末日。毁灭和自闭都是方法,朴树是否有过极端的念头我们无从知晓,只是呈现给我们的,是他自闭,他惶惑,他低沉,他消极,他惶惶然苦苦挣扎。
一晃,就是4年。这4年,他的歌迷和他一样,也在经历自己的青春、升学、毕业、工作、恋爱、成功、失败、大喜、大悲、忙碌、庸凡、焦虑、失望、憧憬、沮丧、颓废、绝望,说到底就是在经历日复一日无法变更的生活。
有的人可能已经在这个过程中身死或心死了。
很庆幸心智晚熟的朴树还是平安的度过了青春期,他已经不能忍受整张脸躲藏在长发后的感觉,最终选择了用笑容的灿烂告别曾经的阴霾。
——他非常想留长发,很长很长到腰际的那种,但是如果唱片公司阻止,他会选择顺从——因为懂得了自己身在江湖,必须按照这个行业的规则来做事情,个人的喜好是可以割舍的。
——他依然沉迷在音乐带来的快感与充实中,但如果有一天不能再从其中获得欢乐,他会选择放弃——因为明白了,人必须先要有钱,才能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说话的时候他的语速仍然很慢,却能让人感到他不是回避,而是在选择合适的词语来让答案更加饱满;也会突然按下录音机的暂停键:“知道我说话为什么这么一本正经嘛?我得在晚辈面前保持我长者的尊严。”——当沟通有时候成为必须的工作,他会选择调侃自己,带给别人快乐。
——他会跟爸爸妈妈说我爱你们,这是以前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他会用力的拥抱他们,跟他们越来越亲密——他越变越成熟,并且成功的保留了生命原始的善良与正直,这是父母最引以为豪的东西。
——他是个没谱的青年,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但是他正在努力让自己变的“靠谱”,尽量言必信行必果,尽量使外在行为靠近自己的精神内核,尽量摆脱叛逆这庸俗的窠臼——青春期的很多愤怒毫无价值,那不是有力量的东西,小时候可能需要姿态多一些,但现在已可有可无。
——不得不提他身边那个据说年轻,但非常美丽的女孩,虽然他一再说自己不是很理解爱,也不敢肯定现在谈的是不是理想中“清醒”的恋爱,他却异常肯定的把“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的头衔给了她——她带给了他全新的世界,重要的是,带给他一种叫做乐观积极的生活态度。
挫折与打击都来的太晚,并且一股脑的袭来,朴树没有结束自己,也没有结束才华,真相依然在他手里,表达方式也依然在他手里,扛过去并且获得新生,这不能不说是个奇迹。
人都是崩溃出来的,每一次的崩溃都在增加抵抗力。
他说,我从来没有活得这样清醒过,我变得越来越像我自己。
采访的时候,朴树始终都在放一张电子感很强的CD,并且把一首歌Repeat了很多遍:
I believe you
You believe me
一切都好像朴树在对自己喃喃自语,当生活必须继续,我更信任现在的自己。(文/迦迦 摄影/雷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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