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燕秋满脸冷汗披头散发地从卫生间里面出来,她疲惫万分,脸上却挂着幸福的笑容。那粒“珍珠”从筱燕秋的体内滑落了出来。血在流,疼痛却终止了。筱燕秋心里面一片柔软,心软了,腿也软了,没走几步,就摔倒在地板上。她挣扎着爬到了床上。
筱燕秋做梦了,她梦见起风了,狂风卷起树叶漫天飞舞。
茫茫原野空无一人。筱燕秋在狂风中奔跑着,她的腿很沉,拖都拖不动。筱燕秋摔倒在原野上。她翻了个身仰面朝天,看着天。天突然黑了,天上出现了一轮月亮。天空中突然纷纷扬扬地飘落起雪花。筱燕秋敞开风衣,敞开毛衣,她让雪花落在贴身的衣服上。
三十九岁的筱燕秋看到十九岁的筱燕秋一身戏装,拖着两只长长的水袖,从月亮上飘出来。她脸上绽放着甜蜜的笑容,她伸展双臂尽情地唱着舞着。
雪一层一层地落在筱燕秋的脸上身上,雪花在筱燕秋的脸上融化了,像泪水一样地流下来。
筱燕秋蒙着被子香甜地睡着,她的脸上露出来笑容。她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可就是不愿意醒过来。她要细细地体验这份陶醉,这份疲惫,这份轻松。
门“咚”的一声被推开了。筱燕秋被惊醒,她懵懵懂懂地支起身子,看着推门进来的面瓜。
面瓜看筱燕秋在家,手里没了轻重,好像什么都碍他的事。面瓜把外套脱了扔在椅子上,把帽子摘了扔在桌子上。面瓜喝了口水,把杯子重重地放在桌子上。他用眼睛斜了筱燕秋一下。筱燕秋想和他说些什么,可是她整个人都软了,于是翻了个身接着睡了过去。
面瓜坐在沙发上闷头抽烟。小咪子洗过澡,用梳子梳理着头发。面瓜看着小咪子发呆。
“爸,你这样看我干什么?”
“我在想,你长大了以后是啥样。”
“我可不想长大。”
“那为啥?”
“当大人整天愁眉苦脸的多没意思。”
“你长大了,我的日子就有意思了。”
“为什么?”
“你好好找个对象,生个孩子,那时候我也退休了,我在家给你带孩子。”面瓜憧憬着。
小咪子使劲推搡着父亲:“讨厌!你讨厌!”
面瓜笑了:“人不都是这样一辈一辈地过嘛。”
小咪子依在父亲的身边坐下。
“闺女,你要是真碰见了一个对你好的男人,你也得实实诚诚地对人家好。”面瓜教育女儿。
小咪子嬉皮笑脸地接下话:“别像我妈对你似的。”
“两好合一好,那才是好。”面瓜说得很严肃。
“爸,我要是到了谈恋爱的那天,就找个像你这样的。”
面瓜一愣。
“我要好好对他,把我妈欠你的都替她还回来。”
面瓜一口烟抽呛了,眼泪顿时涌了出来。
“怎么了?”小咪子摸着他的背问。
“这烟买坏了,呛人!”面瓜尴尬地掩饰着。
小咪子鼻子一酸,她使劲忍住了。卧室的门开了,筱燕秋披头散发地走出来。父女俩都不说话了。
“你们吃饭了吗?”筱燕秋的态度异常地和蔼。
父女俩面面相觑。筱燕秋见没人回答,愣了一下走进卫生间。面瓜站起来走进厨房。小咪子跟进去。
面瓜把锅坐在灶上点着火。小咪子用研究的目光看着他。面瓜动作利落地下了碗面。
“给你妈端去。”
洗过澡的筱燕秋正在往脸上脖子上涂抹护肤霜。小咪子进了盥洗间。
“我马上就完。”
“我不用卫生间。”
筱燕秋疑惑地看了女儿一眼。
小咪子一脸无知的样子,她拐弯抹角地问:“你跟我爸怎么了?”
“没怎么。”筱燕秋看着镜子里面的小咪子回答道。
小咪子用知根知底的目光看着妈妈:“不对吧?”
“你爸爸和你说什么了?”
“什么也没说。”
“那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整天拉着个脸,跟我爸说话永远是恶声恶气的,好像是他把你的孩子扔到井里面去了。”
筱燕秋吃了一惊:“你说什么?”
小咪子没事人似的:“我什么也没说。”
“小咪子,你怎么能对妈妈这样?”
“你怎么对爸爸那样?”
“小孩子,大人的事情你不懂。”
“我怎么不懂?你要是跟我爸离婚,我就跟我爸走。”
“你讨厌妈妈?”
小咪子哼了一声没说话。
“就因为妈妈打了你那一巴掌吗?”筱燕秋有些伤心。
小咪子转过脸去不看她。
“那是因为妈妈爱你呀!”筱燕秋说得很真诚。
“那是你自己说出来的,我体会不到。”
“你能体会到什么?”筱燕秋痛心地问。
“爸爸对我好,我就能体会到,爸爸对我的感情有血有肉实实在在,再傻的都能看出来。”
筱燕秋半张着嘴,所有的话都不翼而飞了。
筱燕秋看出了事态的严重性。事实上,当一个人看出了事态的严重性的时候,事态往往已经
超出了当事人的认知程度。她从女儿的话中看到了家中潜在的危险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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