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运会前在正定的集训也挺痛苦的,乔导让我练够质量,不用和小队员一样把时间练满,但我自己还不放心,不练了看着别人练也难受。我不是那种不能吃苦的人,只要还能练我就不会留着劲儿。教练给我调量,但在那种气氛下,每个人都非常累,你也不好意思去说调量的问题了。
“虽然没拿到单打冠军,但我觉得北京奥运会对我来说真的非常非常完美”
我一直很清楚,北京奥运会是我乒乓生涯的最后一次演出。最后一次展示自己,只能好不能坏,真的跟赌博一样。很多朋友问过我为什么要选择竞争北京奥运会?不这样选择的话,大家都觉得你王楠成绩很辉煌,奥运会打好还是这样想,如果打不好,可能之前拿30个,拿100个冠军,大家可能也不觉得怎么样。在那么多年轻队员的面前,跟她们竞争,被冲击,被别人当成一个靶子去打的时候,真的跟赌博一样。我也想过,如果北京奥运会打得一塌糊涂,我得用几年,甚至用一辈子的时间来把心理阴影排除掉。而如果打好,无非就是证明一下自己而已。
奥运会前在正定封闭训练时,有时候施导找我聊天,我就把想法告诉他。我说我会把团体赛放在最重要的位置,团体冠军拿到了,整个气势都会好。而单打,我真的觉得进决赛的机会不是很大,所以我把团体赛看得非常非常重。我跟施导说,团体赛如果让我打单打就提前告诉我,不让我上,我也没有那么多想法。说心里话,当时我觉得我可能只打双打,郭跃和张怡宁打前面。我跟施导说,一旦比赛真的打到第5盘,我绝对自信比别人强。因为打到第5盘,不光中国队紧张,别人也紧张。虽然打到第5盘的概率很小,但如果真打到了,我还真不怕,因为那种感觉我不陌生。联赛打第5盘,我基本一场没输过,我喜欢那种感觉。我跟施导这样讲的时候,他说那不行啊,有可能让你打前面。但我从各个方面分析,都觉得不太可能让我打前面。施导说什么都可能发生,当时我觉得他是在开玩笑,是在善意地鼓励我。
到了奥运会,打小组赛时,他都是提前告诉我上哪一盘。开始时,我也打前面,适应一下气氛,也迷惑一下对手。从我的心态来说,我觉得这只是个幌子,让对手知道决赛中国队不一定谁先上,当时打得也很开心。
打到半决赛我就问施导,我上还是不上?(指前面两盘单打——编者注)虽然打前面还是后面我都会全力以赴准备,但这完全不是一种状态。他问,你想不想上?我说不管上不上,你都提前告诉我。施导告诉我半决赛不上,那会儿我想半决赛不上就意味着决赛不上。从中国队打世乒赛,或者其他团体赛的历史上看,运动员一般不可能半决赛不打直接就打决赛。女团决赛之前,施导说新加坡赢了我就不上,韩国队赢了我就上。但打这么多年我也知道,半决赛没上,决赛基本也就不上了。当时心里说高兴也不高兴,因为特想上,只有自己打1、2号了,才觉得冠军是通过自己努力得到的,否则打个双打也没什么太大意思。同时我又犹豫过,要是让我上,万一打砸了怎么办?
女团决赛前训练时,施导跟我说今天让我打第2盘,我一愣。后来吃饭时,听说胡锦涛总书记要来看比赛,施导说觉得还是要跟我们讲一讲,否则最高领导人出现在场地时,怕大家突然紧张。我当时就感觉气氛一下子凝固了,从大家的表情中能看出来,一下子就紧张了。但我好在哪呢?我跟胡锦涛总书记去了日本访问之后,知道这大概是怎么样的一种情况,怎么样的一种气氛,所以感觉轻松点。回去我就准备第2盘。运动员都有个惯例,第几盘怎么准备,会有一个习惯性的感觉,第2盘其实不是那么紧张,有第一个人打了,不用启动那么早。女团决赛那天中午我还真睡着了,要是打第1盘,中午可能就睡不着了。我醒了之后,门铃响了,我问是谁,施导说“我”的时候,我就知道肯定有什么变动,要不就是我不上了,要不就是我要打第1盘。打了这么多年球,我太了解了。施导问:“你怎么样?”我说“挺好的。”“那要让你上第1盘,你怎么办?”我一下子就坐床上了,也不是说紧张,就是下意识的。他说刚才跟总局领导汇报了,大家最后的决定是无论对谁,我都打第1盘。当时我的心一下子就被揪了起来。团体赛和个人赛还是不一样,而且这是第一次打奥运会团体赛,是2008年在自己家门口打,又是我这么多年付出,非常期待的比赛,所以一下子就感觉特别特别特别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