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我们整个摄制组最大的时候将近500人。
杨:500人是一个什么概念?500人在一个地方蹲着?
何:500人就是在一个宾馆里住不下,住3个那种招待所。然后你的车辆大概就100多辆车。100多辆车,你还带着50多头骆驼,和200多匹马。
杨:要吃一顿饭呢。
何:我们吃一顿包子。要从头一天包包子,一直包包,包2、3千个包子,包到第二天才算。
杨:才能给大家吃一顿。
何:蒸都蒸不过来。而且那个哈萨克的那些骑兵吃特别多。
杨:你就心疼,你是不是在旁边数人家吃了多少个包子?
何:我不心疼,因为早饭我们吃都吃很多,就是早饭的质量都不错。但是你要坐60公里的那个戈壁滩的路,到那就颠饿了。到那颠饿了以后就得干活了,所以就现场有很多电炉子煮各种方便面。工作人员我觉得他们真是付出挺多的。
杨:其实外景地最难控制的就是天气了。你既然说到史诗片,那么,几年前一部很有名的史诗片就是《勇敢的心》,我看到过一个报道,就是说他们在爱尔兰拍戏本来有很多晴天的戏,但是因为正好碰到那个雨季,没处躲没处藏的,于是整个的那部电影就是湿淋淋的。
何:它经常挑逗你,你知道吧。戏弄你,这天气。就是你演员到了,说该开拍了,就晴天了。等第一个镜头一拍完,就阴天了。那你就要下决心,我等还是不等。那我不等,就要拍阴天。但是第一个镜头怎么办?不断在想这个问题。然后完了以后等于是,那就说好,拿灯做晴天,那就把灯再打出晴天来。等你打完的时候,天又晴了。所以就经常这么折腾。所以有时候超一些周期,天气是特别地难克服。
杨:我看到有一个零下几十度的气温你还让维吾尔族的那些女演员跳这个肚皮舞,是吧?这个是够难为人家的。
何:对,非常非常冷,刚开始的时候,反正一脱衣服,你一看哪,再好的皮肤都是一片鸡皮疙瘩。
杨:不能给近镜了。
何:所以这特写怎么拍!我说这个,然后……
杨:就是,你得考虑人体极限。
何:然后完了以后,后来就是说逆光不行,侧光不行,这是人无法抗拒的生理反应。所以就把光尽量地往平一点,然后能够吃一点。
杨:你这次对几个演员的表现满意吗?
何:满意,满意。
杨:那么中井贵一这位日本演员你对他的评价怎么样?
何:中井贵一来的时候就已经崩溃了。
杨:怎么了?怎么个崩溃法?
何:因为你想,他从东京坐飞机到北京,然后这大概就是2个多小时吧。然后从北京到乌鲁木齐。
杨:要飞4个小时。
何:4个多小时,下了飞机说还得换飞机,从乌鲁木齐飞到阿拉泰,又飞那么长时间。
杨:又要飞4个多小时。
何:下了车,说到了吧。没到,坐5个小时汽车。这已经疯了。
杨:我觉得他一路上就在想,我是不是被一个中国导演骗了。
何:对,住一个叫布尔津的地方。然后完了以后说:“这算到了拍摄现场了吧?”“不到。在这儿睡一晚上,明天早晨上山。”
杨:再开60几公里。
何:那上山不止60几公里,到这个喀纳斯要200多公里,到山顶。我们摄制组在那拍戏,就绿洲的戏都是在那儿拍的。到那儿就完全,说,“我要泡热水澡。”
杨:那边有热水吗?
何:说,“你只能淋浴,这儿没有浴缸。”
杨:你说惟一的一个热水澡是给赵薇拍戏用的,是不是?
何:当然这个演员他有冒险精神,他特别特别好。
杨:你说一个导演,因为20年前的一个梦想,就把这么多人都呼悠来呼悠去,跟你吃这么多的苦。这也是一种很大的奢侈。
何:还有人投那么多钱。
杨:还有人投那么多钱,还愿意跟你一块这么疯狂一把。
何:所以我觉得就是你没有理由拍不好。
杨:所以你压力大不大?
何:还好,因为我这个人不怕大,我怕小。小我就弄不了了,不会了。我喜欢这个大,因为大对我有刺激,我永远有激情。
解说:大漠黄沙、英雄相惜,这或许是每个男儿都曾经有过的梦想,只不过岁月的流逝磨殆了大多数人最初的激情,在稍后的《杨澜访谈录》当中,这位独行侠将为我们讲述他坎坷的电影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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