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你寻找这个故事(《天地英雄》)大概有很长的时间了。你说从80年代就开始有这个构思了。是一个怎么样的过程呢?
何:那个时候我还不是一个故事片导演。我那时候是在那个——
杨:科教片导演。
何:科影,在拍那个鲍鱼什么的,鲍鱼什么在大连产卵了没有。
杨:你大概吃了不少吧。
何:对,那是肯定的,我那时候反正就可以有(吃的机会)。那就搁了很多年。
解说:这几张照片是北京电影学院著名的78班导演系学生的合影,在日后,这个班里诞生了包括陈凯歌、田壮壮、李少红、夏钢等在内的数位杰出的第五代导演,如果不是命运的捉弄,何平的头像也应该会出现在这张相片上,然而,当时他却意外地落榜了。
何:现在想起来是一个笑话了。就是那时候我插队,然后就接到录取通知书,那就是78班吧。然后就去到农村把户口从公社拿出来到电影学院报到,人家说这录取通知书发错了。所以我又把户口拿回农村又在农村呆了3年。
杨:那你得跟我说说那一天的情况了,为什么会?
何:没有,那时候就说你才21岁,说你明年再考还来得及,然后你看有些人已经26了,都最后一年了。那时候壮壮、凯歌他们都差不多26了。我就又把户口拿到农村呆了3年。
杨:为什么会搞错呢?
何:不知道,那不知道。
杨:那你没有想去了解一下内幕有什么关系吗?
何:那时候我父母就说,那你就明年再考吧,我一想明年再考就明年再考吧。我又回农村了,电影学院4年不招生。
杨:你现在说起来像笑话,那时候那3年怎么过?
何:反正那时候后来就到制片厂来,就是3年回来以后就在一些地方就做临时工吧。
杨:做场记,我看。
何:对,做场记那都是后来已经算是有个位子了,你没位子的时候一天一块二的临时工。
杨:那做什么呢?
何:扛扛电线什么的,反正就是你关心电影的事,因为那时候年轻,就这样。
杨:那心里是不是很憋屈呢?压抑的。
何:因为那个时候,我觉得那时候还是刚恢复高考,走后门还是挺多的吧。
杨:其实你可以走后门,你父母不都是电影圈的?
何:可以走,但是也没有走,因为我觉得其实我那时候也没多爱电影,我跟你讲。就是说考别的大学又考不上。然后完了以后,我又干不了别的,而且我一生梦想就是做一个不上班的工作。如果说有一个不上班的工作,那这不管干什么是最好的。结果想来想去,哎,电影导演可以不上班。干电影可以不上班 ,干什么都得上班。
杨:可是你恰恰在这条很难走的路上走着。
何:后来实际上这个也有点赌气。
杨:你看,所以你还是赌气的。
何:对,我赌气就是说,因为不是没有上成吗,没有上成我就回农村了。我后来就没有学电影,我就去弄经济去了,天天自学经济。
杨:在70年代末中国农村学经济,你能学什么经济?国家财政政策和金融政策?
何:对,学宏观经济。就是叫学宏观经济。
杨:怪不得你现在会管大账。
何:我真正回来,我从农村户口变成北京人,从农民变成北京市人是1981年。
杨:据说你当了导演以后找合作伙伴都找那些不是科班出身的?
何:对,现在不……
杨:现在不,有一段时间,
何:《天地英雄》以前的所有戏都不是科班的。
杨:那说明你这口气赌了很长的时间,你是不是对学院派有心存芥蒂?
何:跟他们聊天累,太思想。我没那么多思想,我就觉得电影就是一个视觉的最根本的东西就是一个你有没有视觉的这个感觉。你跟我聊的那些东西都拍不出来,聊那个思想,思想什么样?能看见吗,思想看不见。你看不见你跟我说那个干吗!
杨:所以你在做科教片的时候你是不是就觉得自己有一天能够做得比这些学院派的人更强呢?
何:我当时确实是有说过,就是不要让我当了这个导演,当了导演我肯定是中国最好的导演的其中的一个。
VO4:八十年代中后期,第五代学院派导演在国际影坛频频崭露头角,缺少一纸文凭的何平依然在野心勃勃地寻找出人投地的机会。1989年,已经调到西安电影制片厂的他用一堆过期的胶片,拍摄了《双旗镇刀客》,也就是今天《天地英雄》的雏形,这部风格浑厚独特的电影被评论界认为是“开创了中国武侠电影新潮”,甚至“影响了日后的《新龙门客栈》和《东邪西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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