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澜:文化是一种思维方式
对话中,感受杨澜阳光般的温暖。
3月,北京。当时钟滴滴答答地走到10点,杨澜的笑容准时出现在了记者的眼前。
递过来的名片上,印着“杨澜阳光文化基金会主席”。
“我就是一个记者”。并不习惯被人称作“主席”,杨澜微笑着,自信而谦和。
美丽、聪慧、优雅、知性,太多美好的词汇曾被用在杨澜身上。而两个多小时的对话,更让我们触摸到美好表象下,一个文化理想主义者脉动着的阳光般的温暖。
文化是一个社会的氛围,是一个社会主体的可预见的思维方式
“我们一起努力,赚更多的钱,捐更多的钱”,这是在年初举行的一次员工聚会上,杨澜的祝酒词。从最初,零星地帮助贫困者,到将阳光媒体投资集团权益的51%无偿捐献给社会,成立“阳光文化基金会”,再到在全国“两会”上呼吁为慈善立法,慈善已经融入杨澜的生活中,成为她的一种生活方式。
解放周末:2003年,您当选全国政协委员,提交的第一份提案是《完善中国民间非盈利性机构的生长环境》,呼吁增加民间慈善机构。两年过去了,您又提交了《如何加快慈善立法的进程》的提案,呼吁为慈善立法。作为一个文化名人,为何对慈善事业情有独钟?
杨澜:最开始做慈善,是希望用慈善的方式让更多年轻人通过教育获得改变。因为我没有任何背景,父母都是普通人,所以我非常相信教育改变命运。而随着参加的慈善活动越来越多,慈善对我来说不再是一种感情冲动,而是科学、理性的管理方式,处处离不开商业运作。去年我建立基金会,目的就是要在中国内地建立一种慈善文化,形成基金会的传统。
解放周末:一提起慈善,人们很容易联想到红色的捐款箱和每年几次大型活动的热闹场面,可是热闹过后,冷静审视,慈善对于很多人来说,似乎还是陌生的。
杨澜:这反映的是我们的慈善文化还不够发达。数字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说明问题,美国人平均每人每年捐800美元,慈善捐款占GDP2%以上。中国的数字是,在过去10年里,每个国民的捐款是1.7美元,也就是平均每个中国人一年捐一元钱。2005年,全国慈善捐款共计40亿元左右,占GDP的万分之二。这是个什么样的数字呢?这个数字折射出的又是怎样的慈善文化呢?我参加过国内很多家大型慈善基金会的年终总结活动,发现有这样一个现象,当主办方在做总结时,会非常兴奋地宣布:他们取得了非常大的成功,今年获得了300万元人民币的捐款。当中国的GDP有18万亿元时,我们一个大型的慈善基金会一年的善款只有300万元,这个反差实在是太大了。当然,这并不是说大家没有爱心。
解放周末:有时候人们心里虽然充满了爱,但是怕被人怀疑动机,还是不愿轻易地流露。
杨澜:的确是这样。中国人从来不乏爱心,给予别人帮助是中国人的好传统,但是像你说的,怕被人怀疑动机,这就是社会文化的问题。很多人并不是不愿意捐赠,而是在渠道上现在还有疑问,最关键的一个疑问就是“我的钱到哪去了”。所以目前中国慈善事业的发展,最重要的是需要有完整的法律监控和管理,同时在这样的一个基础上,建立一个健康的、强健的慈善公益事业体系,通过有可信度、真正起作用的体系,能够让大家打消这些疑虑,让大家能够把热情和善心释放出来。
解放周末:普通人不捐款,担心的是钱的流向;而有些富人怕捐款,担心的则是被人误解。比如你和丈夫吴征捐出“阳光媒体投资”权益的51%建立“阳光文化基金会”,本是一件大好事,社会上却出现某种质疑的声音。对此,你怎么看?
杨澜:对慈善本身,不同思维方式的人有不同的看法,有不同声音,也是很正常的事情。知道你捐款了,还捐了不少,就难免有人要问,为什么要这样做啊,你是不是为了出名啊,他会下意识地怀疑你的动机。我做基金会前,有朋友就跟我说了,你要有准备,可能会有不同反应。我有这个心理准备,但问题是等到别人再想做这样的事时,他看到前面做事的人被大家怀疑动机不纯,他承担的心理压力可能比我要大,行动阻力也比我要大。文化其实就是一个社会的氛围,是一个社会主体、主流的可预见的思维方式。只要大家能做好事,形成一种氛围,就是社会的进步,就是文化的进步。
解放周末:一些不健康、非良性的思维方式,往往容易羁绊住慈善者献出爱心的脚步,甚至会让慈善者感到是一种痛苦的负担。
杨澜:在我的例子上倒没这么严重。很多事情,你只要像对待孩子一样让它慢慢地成长,自然会有开花结果的那一天。慈善对我来说,是一种发自内心的需要。当我有这个能力的时候,我愿意与别人分享,这是我心甘情愿去做的事业,不存在我需要得到别人认可,我才能去做。只要我帮助的人接受了我,我的分享愿望就达成了。而我更关注的,是这种分享的过程给我带来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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