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节的力量
焦晓菊(《漂亮女孩儿不站墙角——在办公室绝不能犯的101个无意识错误》一书译者))
生活中有一些小事情,也许不会让我们的人生道路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但是许许多多类似的小事凑到一起,却足以在我们内心深处留下烙印,并在无意识中影响我们的行为。女性似乎就是用无数细枝末节的小事雕刻出的尤物——一种符合男权社会行为规范的尤物,一种让男性看起来顺眼的异类。在《漂亮女孩儿不站墙角——在办公室绝不能犯的101个无意识错误》一书中,女性被迫接受男权社会同化的过程就叫“社会化”。我们曾经像接受条件反射训练的小白鼠那样,对于能给我们带来甜头的行为模式,接受;对于能给我们带来痛苦的行为模式,抛弃。
当我接过这本书的原稿时,我以为自己只是接受了一项普通的任务,我没有料到,自己将在翻译过程中不由自主地剖析自己。我逐渐发现,自己从小接受的那一套为人处世的方法虽然在大方向上没有错,却有许多细节有待改善,而这些细节错误恰恰产生于生活中的一些小事——也许是一句话、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一副表情……
在平日,我们通常不会想起这些小事,但是,在我翻译洛伊丝·P. 弗兰克尔博士的这本著作时,那些被埋在记忆角落里的小事却渐渐从脑海中浮现出来——我原以为自己早已忘记它们,也忘记了它们留在我心灵上那种刺痛的感觉。这本书就像是一只啄木鸟,它用尖利的喙叩击着我们的精神树干,倾听从树身里传出来的回声,辨别其中的微妙差别,然后挖出一条条啃食我们的自信与力量的蛀虫。
当我看到“宁可闭上嘴看起来笨,也别张开嘴承认自己笨”(错误38:“为了藏拙而不敢提问”)的时候,我想起好多次问别人“愚蠢的问题”而受到讽刺的滋味。实际上,对方根本就答不出那个问题,讽刺我不过是为了掩饰他们自己的愚蠢,而我居然以为是自己愚蠢,从此不敢轻易提问。
当我读到那个限制自己的潜能而失去几次晋升机会的女性时(错误65:“限制自己的潜能”),我想起小时候母亲经常呵斥我的那句话:“女孩子怎么可以做这些事情!”她指的是换电灯泡、修理门锁之类的“男性工作”。大人们阻止我们去做那些他们认为“不适合女孩子”的事情,尽管我们完全有能力做好——天知道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多少次!因此,我们不得不在上大学时选择“适合女孩子”的专业,毕业后寻找“传统的女性职位”(错误91),结果我们只能在那些枯燥乏味、工资少得可怜的工作上打转转,永无出头之日。如果让我们按照自己的天性选择职业道路,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呢?譬如说现在,我就想做一名水管工,修好家里那一堆水龙头啊、马桶啊、下水道啊什么的。
俗话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随着我把一行行英文转变成中文,随着那一行行文字引发的无数次反思,书中的许多观点也不知不觉地渗入了我的思想,我开始有意无意地从细节处改变以前的行为方式,也开始用不同的眼光看待以前认为理所当然的事情。
就在翻译完这本书几个月之后,我乘车外出办事,车上比较拥挤,一个身材纤巧、长相文雅的女孩提着一个大包上车来,司机让女孩把行李放在他身边。后来,人越来越多,司机很不耐烦地叫大家往中间走,但是那个女孩却没有动弹,于是,司机态度恶劣地催促她,让她往后站。也许是她的行李中有重要的东西,也许是别的什么原因,女孩不仅没有挪动,反倒大声回击司机的斥责。她看起来弱不禁风,但却有那么一副大嗓门。她振振有词地举出种种不能挪动位置的理由,全车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如果我像以前那样,一定会认为这个大声吵闹的女孩十分可厌,但这一次我却认为她是在保护自己的利益不受侵犯。最后,她的自信和大嗓门真的发生了作用,态度蛮横的司机竟然向她连连道歉求饶!
下车的时候,我怀着敬佩的心情从女孩身边走过,在我看来,她无师自通地运用了《漂亮女孩儿不站墙角》中的技巧:在受到欺凌时,没有采取消极的容忍态度(错误50:“甘受欺凌”),而是用宏亮的声音(错误69:“语气柔和”),直截了当地说出自己的理由,一点都没有犯“使用非言词”(错误66)、“使用不确定语言”(错误67)和“语调过高不自然”(错误70)的毛病,在与司机的对峙中赢得胜利——细节铸就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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