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给他打了一下午的电话了。有两次他的手机接通了,可一听是我,他立刻就挂了。后来再打,他把手机就关了。”
如此看来,何蕊真的是被罗伯特骗了。
我站起身,叫侍者过来,把何蕊的饭钱给付了。然后对她说:“我是专门来看你的,
中午走的时候很匆忙,一直不太放心。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否接受我的帮助?我可以帮你买张回大连的机票,送你回去。”
她低着头,半天没有吭声,等我们出了店门,她才说:“我想留在上海,这里工作的机会也多。你可以借我一点钱吗,等我挣到了钱,一定会还给你的。”
她一说借钱,我的脑子里顿时就冒出了“骗子”这样的概念。我是不是有点自投罗网啊?
她立刻就看出了我的犹豫,咬了咬嘴唇,轻声说了句:“谢谢!”扭身就走了。
我站在原地,想喊住她,又怕真的招来麻烦。嘴张了又张,还是闭住了。
那天晚上,一直到半夜了,我的心里还在为何蕊的这件事而七上八下。我觉得自己非常小人,一个那么漂亮的姑娘,要是碰到坏人可怎么办?
不就是借点钱吗?一两千块钱,又不是什么大数字。我怎么会那么想不开呢?就算是骗子,良心上也不至于弄到现在这么难受啊。
我决定,第二天再去找找她。
依我的经验,一个人,到了陌生的城市,刚开始在哪里落过脚,很有可能就经常会流连在那里。第二天中午吃饭时,我又来到了那家韩国馆子,何蕊并不在那里。吃过饭,我开始沿着街面的小铺面走,想看看她会不会有可能在附近找到了打工的地方。
没有,每个小店我都进去了。还是没有见到她。
看来,何蕊很可能就像这个城市的许多人一样,散落到某个角落里去了。
一晃过了三个多月,一天晚上,我到一家杂货店去买东西,一进门,竟然就看见了何蕊,她穿着一身工作服,头发挽起了发髻,正在给一对夫妻砍鱼。
这真是令我吃惊,我没想到,她真的没有离开上海,而且,我找她时也曾来过这家杂货店,我们竟然错过了。
看来,我们的缘分并没有了断。
3
我是90年去美国读博士的,学的是生化,出国容易,但找工作却非常的难。找不到工作,就只能一站一站地做博士后,算是给教授做廉价劳动力。光博士后我就做了6年,试剂公司的这份工作也是这年3月才找到的,没多久,就被派驻到上海来了,按正常情况,我可以在五年后再回到美国。
在美国那么多年,因为没有工作,我自己都不敢考虑成家的事情。谈过一两个女朋友,但一谈到婚嫁,却都感到未来的渺茫。转眼也就三十多岁了,也拿到了绿卡,成家的念头才真正的放到了日程上。
何蕊让我看到了希望。
那天晚上,小店打烊后,我把她叫到了外面。她跟在我的后面,不说一句话。我问她,这段时间过得好不好,她只是点头,我告诉她,我第二天来找过她。她说她知道,她看见我了,但躲开了。
“为什么要躲开呢?”我问她。
她突然哭了起来,抽泣着说:“我问你借钱的时候,真的觉得好屈辱。”
一句话让我强烈地负疚起来,看来都是我不好,伤害了她。我问她现在住在哪里,她含混地说就在店里,神情非常的不安。因为砍鱼的技巧不熟练,手经常划破,指头上到处都是胶布。听上去收入也不高,我也不好多问,只告诉她以后我会常来看她,就走了。
从那以后,我真的有事没事就会去她那里。店主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又矮又胖,看见我来找何蕊很不高兴。一天,当着我的面便冲何蕊声嘶力竭起来,骂得又快又狠,何蕊低着头,不敢说一句话。我实在看不过去了,冲上去一把把何蕊脖子上挂的围裙扯了下来,冲地上一扔,拉着她的胳膊就往外走。
老板见状,从柜台里冲了出来。站到我的面前,说:“你要带走这个女人可以,得让她把这个月的房租交掉。三千五百元,拿来。”
我火了,说:“她不是一直住在店里吗,给你看店,还要交钱,哪里有这个道理。”
这个老头立刻胡搅蛮缠起来,说就算是小店也是个住的地方,谁都知道上海的房租很贵,何蕊又要省钱,不住店里她住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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