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香湖之恋
作者:曹丽心
爱情是人性的崇高表现。千百年来,爱情成为古今中外不朽文艺作品的主旋律,千古绝唱的主题唯有浪漫的爱情相影相随。艾砂、马乙亚是一对穿越了半个多世纪风雨的诗坛伉俪,他们从英姿飒爽的豆蔻年华,到两鬓染霜的耄耋天年;从枪林弹雨的战争年代,到林海雪原的流放岁月;从以诗代箭的国难当头,到谱植心曲的昌平盛世,始终毅然坚守着爱的崇高信念,他们的经典爱情故事足以荡涤灵魂感动中国!
地下恋情,依然开出美丽璀璨的爱情花朵
那是60年前的冬天,内战一触即发,当时的沈阳兵工署第90工厂,在敌人的严格控制下,随着东北局势的发展,敌人企图把一批精密仪器和技术人员撤往上海、武汉或台湾去。这时,从抗战烽烟中走来的地下党员艾砂,受党组织委派,潜伏在兵工厂训育科工作,他的身份是兵工厂《东塔月刊》编辑。艾砂遵照上级指示,领导工人暗地里对敌人的迁厂采取“蘑菇”战术,今天拧下一个螺丝,明天又把重要零件藏起来,或采取消极怠工等办法保护兵工厂。在这期间,艾砂有幸认识了兵工厂图书管理员马乙亚,她被招进她父亲所在的兵工厂工作。青春靓丽,漂亮浪漫,沉静温雅的马乙亚进厂后,很快成了“厂花”,在她下班的时候,总有一些爱慕者守在厂门口,一睹她的芳容。
由于工作需要,艾砂常常去找同他一起潜伏的地下党员曹清大哥商量工作。在此之前,他们曾在沈阳《民报》一起办过进步诗刊。曹清看出了艾砂对他们办公室的马乙亚有好感,有意撮合他俩。马乙亚爱文学、会写诗,曹清总不忘交待艾砂带些进步文学书刊给马乙亚看,从此他就成了她的活书柜。她在不经意间阅读了他那充满诗意的读书眉批时,渐渐地被他的思想、才华所吸引,慢慢地喜欢上了这个英气而又充满才华的小伙子。
他们两个由“诗为媒”燃起的初恋火焰,在那段黎明前的黑暗中,开出了美丽璀璨的爱情花朵。他们的爱情充满了浪漫和传奇,但浪漫里暗藏着风险,传奇中显露出真诚。在他们的周围布满了特务的网络,一言一行都受到鹰眼犬目的监视,在那段特殊的日子里,他俩在公开场合总是装作素不相识。在地下工作中,他要她利用在图书馆工作的机会,向工人们推荐进步书籍,并要求马乙亚经常汇报工人的思想情况,暗地里统计敌人生产的弹药数量,为地下党组织准确掌握兵工厂人员思想情况和生产情况提供了很多情报。
在沈阳和平解放的前夕,由刘沙(艾砂的真名)等人成立了“解放服务团”、“工人护厂队”,负责维持厂内秩序和安全。在那些危险而又紧张的日子,艾砂忙着起草《告工人书》、《告全市人民书》,制作解放服务团和护厂队的袖标等。为了安全起见,他们集中在某个小院秘密编印,然后将印好的传单、标语拿到街上偷偷散发。他俩的地下恋情也通过这种秘密频繁的工作接触,逐渐加深。诗一般的激情更使他们的爱情不断升温,他们互相欣赏,彼此读懂了对方的渴望,心照不宣地默默从事着地下党组织交给的各项工作。
盼星星盼月亮,沈阳解放了,为共和国付出了无限艰辛的这对恋人,从“地下”走出来深情的拥抱。有情人终成眷属。1950年5月10日,在原中共中央东北局机关里,组织上为27岁的艾砂和25岁的马乙亚举行了热闹而简朴的婚礼。
林海雪原,萧瑟苦寒中的爱情坚韧如初
新中国成立后,艾砂因为在报界的影响,以他突出的工作能力被任命为东北军区《军工报》副社长兼主编,兼东北第二机械工业部工会宣传部长,成为一名领导干部。马乙亚也以优异成绩考上了东北大学,毕业后在单位做劳资工作。
幸福的日子是短暂的,他们在沈阳度过了一段充实而繁忙的平静日子,孩子们亦相继降临了。可是生活的路并不平坦。1954年春,中央决定撤销东北大区,《军工报》也撤销了。艾砂被分配到某部门担任人事教育处长,他考虑干行政工作不是自己所长,后被调到冰城《黑龙江林业报》,自愿降职任副刊部主任。
这时,反“胡风运动”的政治风暴开始了,艾砂莫名其妙地成了反党“胡风分子”。当每次被有关人员叫去,面对那些阴沉的面孔,都是一律地大声吼叫:“你在国统区沈阳的时候,往哈尔滨解放区派遣过多少特务?老实交代!”这简直是“莫须有”的罪名啊!可是自古以来就有黑白颠倒的时候,历史上“莫须有”的罪名比比皆是。
不久后的“反右”运动,艾砂又成了报社的被批斗对象,有人将一顶“内控右派”的帽子扣在他头上。因为运动一来,一些地方被迫仓促应战,在“宁左勿右”的思想指导下,事情不能不往“最坏处想”。随着“十年浩劫”的接踵而至,艾砂的日子更惨了,那种日复一日被别人提拉起来当靶子的生活模式,实在是不堪回首。
在艾砂成为挨整老“运动员”的日子里,他的家庭始终坚定地跟他站在一起。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马乙亚开始还觉得委屈不解,极力地为艾砂辩护。她说:艾砂当年因为在敌占区的报刊上发表进步言论,曾先后三次被日本特务和国民党特务上了“黑名单”,险遭逮捕,他怎么会是阶级敌人呢?!后来造反派给她安上一条“为阶级敌人涂脂抹粉”的罪名,将她强行拉到工宣队,并把她满头的秀发剃成阴阳头。每次,她被揪着上台批斗的时候,小女儿跟在她身后,拽着她的衣襟大哭不己,造反派却在一旁狂笑欢呼:“反动母女同上台,革命群众笑开怀!”她简直不能忍受下去了,几次想结束自己的生命,但一想到丈夫,她又动摇了。爱与恨的交织,痛和苦的纠缠,过度的担忧、惊吓、恐惧,急火攻心,使她多次住进了精神病医院,经受着一次又一次炼狱般的折磨。直到后来落实政策平反,她的病情才慢慢痊愈。
那年冬天,“文革”进行得如火如荼,造反派押送着艾砂、马乙亚和他们的孩子,到伊春市带岭区郊外的双兴生产队强制劳动。那个寒冬,在他们的印象中是特别的寒冷,气温降到零下40多度,外面的雪下了一米多深,彻骨的寒冷差点没把住在一间破草屋里的一家人给活活冻死。多亏了那些善良的村民从家里拿来旧席子、旧棉被,帮他们砌好炕添上薪烧得暖和和的,让这家被发配到寒区来的苦命人感受了雪中送炭的恩德。
阳光总在风雨后。1980年春天,艾砂获得了彻底平反,被委任为伊春市办公室主任和带岭区副区长,兼《带岭区志》副主编。马乙亚则被重新安排在中学教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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