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里只剩我俩的时候才发现已经到了凌晨。无声的对峙竟然持续了这么久。我们一直喝酒,吧台前已经摆满了长长的空杯。透明的杯底留有泛起的泡沫。我回忆父亲的面孔,回忆四年大学生活,回忆奇,回忆刚刚来到上海时与单眼皮的相处。酒精的麻痹让我的大脑不停地记忆着什么,然后将它们从眼睛里释放。但我不知道对面的他通红的目光中透露的是什么。或许我知道,但我不敢证实它。被老板提醒后,才想起该离开了。
“凌,我们走吧。”我摇动他架在吧台上的胳膊。他手中的酒杯已经又快干掉了。他抬眼看我。通红的双目盯得我的脸颊开始发烫。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他忽然伸手把我搂过去,他的下巴贴到我的额头。他没有说话,短短数十秒,将我松开。“走吧。”他起身,用手撑住吧台沿。我跟在他身后走出去。
城市的春天到处洋溢着花的清香。硕大的广告牌在夜空里寂寞地闪烁,望不到头的路灯整齐地排列着发出金黄的光,偶有的暗处里有热恋的男女在拥抱亲吻。我们无声地在空旷的夜空下沿路行走。出租车已经很少了。以往伸手帮我拦车的凌已经把手指缩进口袋。“为什么喝这么多?”我问他。“为什么要走?”他忽然转身握住我的肩膀,通红的双眼直盯着我。“我其实———”没等我说完,他的唇已经压过来。也许是酒意未散尽,我并没有反抗。感觉得到他双唇的炽热,我的脸开始发烫。
(三)
不知是如何坐进出租车的后座。开车前凌趴在车窗上对我说:“我准你的假。Byebye。”车离开。我把冰冷的手指贴在炽热的面颊上,依然没有温暖。
乘飞机离开上海是在凌晨。父亲在电话里说他会早起做我爱吃的早餐等我。凌没来送我。自从那个凌晨分开以后我只见过他一面,在编辑部的集体会议中。我依然坐在我喜欢的角落听他安排下一轮的工作,并告诉大家他要去英国出差一个月。飞机起飞后我闭上眼睛睡了,也许因为起得太早。还有我不喜欢看机窗外的天空,特别是清晨没有云朵的天空会让我觉得心里很空。可闭上眼睛又会出现那个凌晨从酒吧出来后的一幕。我问自己是否爱他,但却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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