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诉人:穆依(化名),女,44岁,自由职业
穆依倾诉前让我看了她被丈夫打伤的多张照片,每张都是鲜血淋漓、惨不忍睹,伤口大都在头上和脸上。我不忍看下去,穆依笑笑说:“这算不上什么。”看她平静的表情,我猜测着,难道在她心中还有比这照片画面更触目惊心的事吗?
嫁给离异的他,嫁给冷落的家
因为高不成、低不就,结婚时我都30岁了。我丈夫大森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离异后,他八岁的女儿在乡下老家跟着爷爷奶奶生活。作为一个黄花闺女,我嫁大森时,几乎遭到所有人的反对,但我固执地坚持,我认为大森有过一次不幸的婚姻,他势必会更加珍惜我们的结合,也会更加珍惜我。
婚后的生活很平静,大森在工程队上班,我打零工,日子不富足,倒也让我满足。省吃俭用节省的钱,我总让大森寄回乡下,因为他的女儿一直让我牵挂和揪心。刚结婚时,我和大森回乡下,大森那面黄肌瘦的女儿浑身上下满是虱子,虽然小丫头一直用拒绝、排斥的眼神看我,我还是里里外外把她收拾了一遍,光清理她头上的虱子,就用了整整一上午。公婆对我这个续来的儿媳并不稀罕,更怕我虐待小丫头,在那里只呆了两天我们就被撵回来了。
1996年正月,我生下了大女儿。生产时,由于乡医院条件不好,女儿在产道里受挤压缺氧,大脑受伤,到现在我女儿的智商只有同龄孩子的一半。得知我生的是女孩,公婆和大森让我送人,可孩子是娘的心头肉,我舍不得,大森便怨我不听话。他几乎不问孩子的事,我只能含辛茹苦地独自拉扯这个半憨的孩子。女儿经常犯病抽风,我只有千方百计、千辛万苦地带孩子到处求医问药。几年下来,女儿的病虽没治好,但却在慢慢好转,这让我感到欣慰。
离婚不成,他丢下我和孩子独自离开
2004年9月,我托亲求友把女儿送进了学校,自己在镇上的电子厂打工。十月份,我发现自己又怀孕了,已经两个月了。由于大森是再婚,肚里的孩子是计划外怀孕,违反计划生育政策,但我一心想为大森生个男孩,于是决定生下这个孩子,我偷偷地做着一切准备。当我把这消息告诉大森时,他不屑一顾地说工作太忙,顾不上我的事。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我只好辞去工作,躲在家里。那段时间,大森说单位赶工程,经常加班,便不回来住了,我就一次买好几天的菜放在家里,就这样,我一天天地坚持着。
怀孕七个月时,大森回来了,看他又黄又瘦、憔悴苍老的模样,我很心疼。但我又怪他不问我和孩子的事,便数落了他几句,谁知大森拿起几件衣服,扭头就走。这下我可傻眼了,挺着大肚子,我不敢出门,于是打大森的电话,他不接。我很难过,直后悔自己不理解大森,不该数落他。
2005年5月20日,我偷偷到邻县医院顺利生下了孩子。我姐姐打电话叫大森回来,看到又是个丫头,他只留下一句“抓紧找人送走”便扬长而去。独自在医院里住了几天,我便出院回家了。一天,大森回来了,我满心欢喜,没料到他却给我送来了离婚协议书,我呆了,哭着问他为什么,他说:“感情不合。”想到此事来得突然,看看身边的两个女儿,我坚决不同意,可大森却铁了心要离。三个月后,我接到法院的传票,开庭那天,我告诉法官自己刚生过孩子,现在正在哺乳期,法官批评了大森,并要求他撤诉。大森气急败坏地对我说:“你等着,这婚是离定了!”
自从生过二丫头之后,我一直躲在娘家,大森提出离婚的事,我们谁也想不通。大森是出了名的老实本分人,不喝不赌,在单位每年都是先进。我一个女人家,为他守家、带孩子,对他百依百顺,一句“感情不合”就是离婚的理由吗?大森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理应更珍惜才对呀!我百思不得其解,安排好孩子,决定到工地找他。为了偷生二胎,近一年多,我都没来过大森的单位,在那里,得到的消息让我惊愕不已:大森半年前就待岗了,已经不上班了。天啊!我一直以为大森工作忙住在单位,这大半年没有上班,他到底住在哪儿,又是怎样生活的呢?费尽周折,我打听到大森如今在宿州开面馆,这个消息让我更纳闷了,大森在宿州没有亲戚朋友,做生意怎么会选择在那儿呢?莫非他有了别的女人?这个念头一闪,就被我否定了,我了解大森的为人,也许是我太多虑了!
在异地找到他,却遭到他和那女人的毒打
第二天,我乘早班车来到宿州,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陌生城市,我看见面馆就打听,大半天过去了,没有一点消息。又累又饿,加上来时的晕车反应,我觉得天旋地转有点撑不住了。回想这一年来,大森对我们不闻不问,平时为了孩子我省吃俭用,不知受了多少罪……此时,面馆里的热面诱惑着我,但我舍不得花上两元钱去吃一碗面,也没有心思吃,我只想尽快找到我的丈夫。
天色已晚,街头的灯光一如既往地亮了起来,拖着沉重的双腿,我一条街一条巷地打听。蓦然间,对面马路边一个倒水的男人闯入了我的视线,这不是大森吗?我高兴地跑过去,透过面馆的玻璃窗,我看见大森和一个女人在店里忙活着,他们之间的那种默契,让我有种不祥之感。大森看见我,面无表情地问:“你来这里干什么?”我说:“我来找你回家。”大森冷漠地说:“你走吧,什么时候答应离婚,我就回家签字!”听到这,我的心像被浇了盆凉水。
这时,那个女人就像和大森串通好了似的,不问青红皂白便要赶我出去。我不知如何是好,拉着那女人的手哭求道:“大妹子,你劝劝大森回家吧,俺两个孩子都小,不能没有爸爸呀!”
谁知,那女人一把把我推倒在地,破口大骂,大森也过来拳打脚踢,这一切像一场噩梦一样,我被他们毒打了一顿。我满身泥泞,爬起来要拉大森回去,却被他用凳子砸中了眉骨,顿时鲜血直流。后来,有好心人看我被打得可怜,把我拉了出来,这才免遭毒手。
坐在马路边,我悲切地哭诉,从别人的劝慰中,我知道大森和这个女人来这里开店已经半年多了,大家都以为他们是夫妻。这时我才明白为什么大森这么迫切、强烈地要求离婚,我欲哭无泪、欲喊无声,想找大森问个明白,脚却像灌了铅似的,怎么也迈不出去。我想不通,是什么原因让一向忠厚老实的大森也有了婚外情呢?难道是我自己没做好,是我把大森推向了别的女人的怀抱?可我又错在哪儿呢?拖着遍体的伤痛,我回到了徐州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