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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领袖昂山素季:她是这个国家的圣像

http://www.sina.com.cn  2011年01月13日10:59  南都周刊

  阅读提示:1988年3月末,春寒料峭的牛津城,历史在昂山素季原本平静的生命中转了个弯。一天深夜,当孩子们尽皆睡去,素季接到电话得知身在缅甸的母亲中风病危。隐匿了16年的担忧终于浮现,在她面前摆着一道最难的选择题—回缅甸,还是留在英国?

昂山素季昂山素季

  最终,素季带着丈夫的那句“我永远不会站在你和你的国家之间”和一丝对家庭的不舍与亏欠,放弃了英国优越安逸的生活,回到了魂牵梦萦的故土。

  但此时的缅甸和二十多年前她离开时相比早已面目全非。自1948年国家独立之后,缅甸的政治现代化进程一路坎坷。1948年至1962年间,代表文治政府的前总理吴努所领导的议会民主制彻底失败,十多年政治斗争激烈,少数民族武装叛乱频生,国家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1962年,奈温将军发动政变,推翻了民选政府,建立了军政府统治。初期情势尚可,但后期军政府僵化的体制弊端渐渐显露出来,武装斗争不断、经济凋敝、民不聊生,军政府甚至无法保持主体缅族的团结。结果,拥有丰富自然资源的缅甸,从一个富裕的国家沦为世界上最贫穷的国家之一。

  从上世纪80年代起,为了反抗缅甸当局的统治,学生、市民和僧侣们组织起一次次抗议活动。与此同时,当局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镇压。1988年8月8日,军政府向成千上万的示威人群扫射,造成5000余人死亡。

  从英国归来的昂山素季目睹了血腥惨案的发生,为此她心痛不已。8月26日,素季在仰光的瑞光大金塔下对聚集的50万名示威者发表演讲。在一个5人以上聚会都被视为是违法行为的国家,人们不怕危险,毅然上街支持昂山素季,这也是她首次在公开场合凸显其广泛的个人号召力。

  在集会上,身着雪白长裙的昂山素季就宛如传递和平的白鸽。她那慷慨激昂的神态、铿锵有力的声调、掷地有声的言辞,令所有在场的民众印象深刻。“是的,我是曾经居住国外;是的,我是嫁给了一个外国人;但这些事实从未改变我对国家的热爱和忠诚。这个国家正遭遇着我所目睹过的最丑陋的攻击。作为我父亲的女儿,我不能对正在发生的事情视若无睹,必须让我父亲的灵魂安息。”

  虽然父亲去世时,素季才两岁,但父女二人在大金塔前跨越时空的宣言竟是如此相似。在她决定首次公开发表重要演讲前夕,军政府散布有关要刺杀她的谣言,但昂山素季还是对这些威胁泰然处之,高喊“这是国家的第二次民族解放运动”。据当时参加集会的人们回忆:“父女两人如同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当时我们觉得,昂山素季已经和身后的瑞光大金塔融为一体,成为这个国家的圣像。”

  起初,人们是被她的美丽所打动;后来,是对她父亲昂山将军表示崇敬;最后,人们发现这位外表纤弱的女子已经抹去了学者的斯文,亮出政客的智慧与果敢—他们盼望已久的“人民领袖”诞生了。

  身体力行消除暴力文化

  回国后目睹军政府对示威民众的枪炮镇压,更激发了昂山素季为人民争取民主的决心。她尖锐地指出缅甸悲剧的根源:“强权主义是一种建立在敬畏、恐怖和暴力基础上的系统,一个长时间生活在这个系统中的人会不知不觉成为系统的一部分。”1988年9月27日,昂山素季组建了缅甸人民的政党—全国民主联盟,并出任总书记。民盟很快发展壮大,成为全缅最大的反对党。

  从那一刻起,昂山素季不再是一名旁观者,这个柔弱的女子在演讲之后成了军政府最头疼的对象。她没有权力、没有金钱、没有官衔,但她的勇气和坚持却赢得了缅甸人民的心。而这,也是让缅甸当局最为担忧的。

  1989年4月的一天,一队士兵在路上将昂山素季和她的支持者拦下。领头的军官蛮横地命令道:“我命令你们立即散去,如果你们再敢往前一步,无情的子弹就要与你们对话。”昂山素季冷静地让众人退到一边,然后她在民众与士兵的注视下慢慢向前走去,走到一名士兵面前,用身体堵住了枪口。现场顿时被紧张的气氛所笼罩,支持者们和其他士兵都惊慌地待在原地。此刻的昂山素季,双眼向天空望去,然后逼视着军官,仿佛在测试他的胆量。

  时间一秒秒过去,现场紧张到了极点,军官紧张的神经在昂山素季那张平静而美丽的脸庞前终于彻底崩溃。他垂下手,命令所有人不要开枪。

  用和平的方式争取民主是昂山素季所一贯提倡的,即使士兵包围她的住所甚至拿枪对准她的胸膛时,她都坚持不用暴力。她深知,采取以暴易暴的方法来解决国内危机,表面上看颇有效果,实际上却让自己堕落为像军政权那样失去民心的地步。历史学家贾斯汀·温特尔在为昂山素季撰写的传记中评论说:“她是想身体力行来消除缅甸历史上的暴力文化。”

  但暴力文化绝非那么容易就被清除。仅仅3个月后,军政府便以煽动骚乱的罪名对昂山素季实行软禁。她断然拒绝了被逐出境以获取自由的条件,并开始绝食抗议,要求当局将她关进她同事所在的监狱。于是,昂山素季的囚禁生活从此开始了。

  与此同时,历史开始进入上世纪90年代,苏茂将军取代奈温慢慢控制了国内局势。军政府也意识到要通过大选解决执政合法性的问题,否则将不利于长期执政,于是举行了“实验性”大选。当局本以为自己靠着高压政策似乎稳操胜券,不料昂山素季的全国民主联盟赢得绝对优势。在正常情况下,昂山素季应该成为国家总理。但军政府对大选的结果不予承认,宣布民盟为非法组织,并继续监禁她。

  1991年,这位民主斗士获得了诺贝尔和平奖的殊荣,颁奖词称赞她为“亚洲数十年来公民勇气的卓越榜样”。获奖时,昂山素季仍被军方软禁,不能出席颁奖礼,她委托儿子赴挪威领奖并用诺贝尔和平奖的130万美元奖金成立了信托基金,用于缅甸人民的健康与教育项目—即便是在监狱中,昂山素季也始终忘不了她的缅甸同胞们,因为她的体内流淌的是昂山家族的血液。

  弹不到的钢琴

  1995年,迫于国际舆论的压力,昂山素季被暂时释放。军政府表示,只要她出国,一切都既往不咎。但她还是选择了留下,与每周聚集在居所周围的支持者见面,担当教诲国人爱与宽容的老师。次年,昂山素季又被指煽动学生示威游行而再遭软禁。

  更不幸的是,昂山素季的丈夫阿里斯于1997年被查出罹患癌症。被幽禁在缅甸的她每天晚上都和丈夫通电话,军政府发现后,很快就掐断了电话线。有一次,当她刚和丈夫互相说完“喂”,电话就被切断。短暂的沉默之后,这位坚强的女人流下了泪水。

  阿里斯在病重期间,曾多次请求缅甸当局允许自己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去看看妻子,都遭到拒绝。事实上,在分离的11年间,两人只见过五次面,而1995年圣诞节之后,阿里斯便不再获准进入缅甸。

  1999年,阿里斯在伦敦去世,从此阴阳两相隔,昂山素季悲痛欲绝。军政府认为这是赶走昂山素季的绝佳时机,催促她回英国料理后事,与两个儿子团聚。但昂山素季非常清楚地知道,一旦自己离开缅甸,就再也回不来了,所以她坚持没有赶往英国。昂山素季在日记中记录下悲伤的心情:“我的家庭的分离,是我为争取一个自由的缅甸所必须付出的代价之一。”

  在骨肉分离的岁月中,昂山素季只在少数场合见过自己的两个儿子,从未拥抱过8岁的孙女,孙子也只是在2000年见过一次。儿子们也只能通过母亲的演讲、媒体报道及在间谍监视下的短暂探望来了解母亲。昂山素季说:“我十分想念我的孩子们,虽然不能见面一起共享天伦之乐,但我知道他们其实从未离开过我。”

  被软禁期间,昂山素季通过英国广播公司的广播了解外面世界的发展。不管政府用怎样的手段骚扰威胁她,她的意志从未消沉,被软禁的生活也十分有规律,阅读诗歌、写作、听音乐、锻炼身体、学习日语和法语都成为她监狱生活的一部分。“从政并非我的初衷,我一直梦想成为作家。但是,我参加了,就不能半途而废。”

  昂山素季还喜欢在夜里或情绪波动时,独自弹奏莫扎特或巴赫的钢琴曲来恢复心灵的平静和安宁。有一次,她在激动中将寓所内的旧钢琴弹坏了,但当局坚持不批准遣人上门维修,剥夺了她的兴趣爱好。爱尔兰歌手Damien Rice得悉此事后,特意为昂山素季写了《弹不到的钢琴》这首歌,歌词传神地表达出昂山素季被软禁后的心灵呐喊——

  来看看我吧!

  为我歌唱,让我安眠。

  来放了我吧!

  我想哭泣,在你胸膛??

  或许他们会还我自由身,让人民来决定。

  我没有东西要掩藏,我没有做错任何事,那为何我在此被幽禁的时间这么长?

  “一切从对话开始”

  自1989年7月第一次被软禁以来,周而复始的被逮捕—被释放—被软禁—再被释放的过程,构成了昂山素季二十年的生活轨迹。尽管国际社会一直呼吁缅甸当局给予昂山素季完全的人身自由,甚至将释放她与是否维持对缅甸经济贸易的封锁联系在一起,但昂山素季被释放的时间还是一再延后。

  在被软禁的十几年间,当局不仅限制昂山素季的自由,还一次又一次发动宣传攻势,破坏她在人民心目中的形象。“昂山素季嫁给了一个英国人,她的思想被西方社会污染了,她不是自己人。”但这些宣传丝毫没有影响她在人们心目中的形象。在2002年一次短暂的释放期间,她和国家民主联盟的老朋友一起去缅甸南部的海边游泳,就连沙滩上正在玩耍的孩子们都向她奔去,亲切地称她为姑姑(缅甸人对爱戴之人的尊称),更有许多人视她为“国母”。

  2007年5月27日,原本是昂山素季软禁令届满的日子,按理她应该能够自由地走出家门与民众接触,但是缅甸当局提前两天来到她的住所,通知她软禁时间延长。就这样,昂山素季被软禁的时间一次次被延长,恍然间20年时间过去了。虽然昂山素季没有获得真正的人身自由,但她的信念从未改变,她承诺将会用所拥有的一切权力来争取与缅甸军政府的大将们进行对话。

  在陆续被软禁的20余年里,缅甸已经先后经历了奈温、苏茂和丹瑞掌权的军政府。今年,民主的信念顽强地在丹瑞军政府找到了微小的破口—军政府决定在11月举行缅甸民主投票。从时间跨度来说,这次大选是自1990年之后缅甸的首次大选。尽管选举备受“假民主”幌子的苛责,但从一个贫穷落后、经历战争的国家慢慢走向选举,仍为缅甸提供了一次作出改变的良机。

  选举结束后,昂山素季在这个敏感的节点终于被当局释放重获自由了。有人认为军政府觉得她的威胁在大选之后过去了,也有人权组织直指军政府释放昂山素季绝非真心,只是为分散外界对大选的批评而耍出的公关伎俩。

  无论初衷是否出于善意,被释放后的昂山素季仍满怀感恩、心存谦卑。在接受英国广播电台独家专访时,她说道:“看到这么多人来迎接我,我真的很感动,很感恩。我花了20分钟才平息了他们的欢呼。我知道很多前来欢迎我的人,他们的生活境况可能比我更艰难,但是他们却愿意在我面前展示他们的快乐。我没有理由抱怨,和4000个因政治异见而被关在监狱里的人相比,我的处境好很多。我只是国内众多争取民主的工作者之一。”

  在被释放后的几次公众亮相中,昂山素季呼吁与军政府最高领袖丹瑞大将进行对话,并强调法治的必要性。她还明确表示,若解禁是缅甸人民的意愿,她愿意考虑与西方国家协商解除制裁的可能。“这是缅甸需要帮助的时刻。我们吁请任何人来协助我们,西方国家、东方国家、全世界……一切从对话开始。”

  英国广播公司的记者问昂山素季:“现在手机在缅甸已经很普遍了,是人们每天的必需品,你自己有吗?”

  “没有,我从未使用过手机,只在杂志里看过它们的照片。我真的很好奇,这个小东西真能传话吗?我应该拿着哪头说话?”只有在这时,你才能够确认,昂山素季真的已经脱离社会太久了,20年里她与外界被彻底隔离。

  但其实,对昂山素季来说,自由的信念却从未被隔离。即便缅甸已经不是昂山素季所熟悉的那个缅甸:首都被迁走了,国旗和国名也都变更了,房屋被拆了,新街道建好了,民众的生活发生了巨大变化……但人们对于自由和民主的渴望却始终没有改变。

  当权者可能永远也无法理解,即使他们能把昂山素季禁锢在时空的局限中,但也终究无法阻止她传递自由的声音,鼓励更多的人为自由而战。

  “害怕吗?他们可能随时会再把你关起来。”记者问。

  “不害怕,只要我是自由的,我就会尽可能多做些事情。”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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