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提示：被国人亲切称为“女士”的昂山素季不愿对国家放弃希望。她曾表示：“对我来说，真正的自由是免于恐惧。除非你能免于恐惧地生活，否则你不可能活得有人类的尊严。”

昂山素季

　　从一名英国媳妇，到缅甸反对党领袖、世界知名的政治犯，昂山素季已经成为与缅甸独裁政权斗争的强有力象徵。

　　昂山素季在过去21年里有15年遭到扣押。13日，缅甸当局如期结束对她的软禁，让这位65岁的民主斗士重获自由。面对成千上万名欢呼雀跃的支持者，她立即发出了让大家团结作战的呼吁。

　　在位于湖边的住所门口，她对支持者说：“沉默有时，发声亦有时。大家必须步调一致，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达成目标。”

　　不过，尽管昂山素季斗志坚定，缅甸也刚举行了20年来的首次大选，但这个已经历48年军政府无情统治的国家并没有向民主靠近一步。军方支持的政党在这场选举中轻松获胜。

　　昂山素季身材瘦弱、语调温和，曾于1991年获得诺贝尔和平奖。缅甸军政府及其人权记录之所以持续受到世人瞩目，她功不可没。

　　被千百万国人亲切尊称为“女士”的昂山素季不愿对这个资源丰富的国家放弃希望。她曾表示：“对我来说，真正的自由是免于恐惧。除非你能免于恐惧地生活，否则你不可能活得有人类的尊严。”

　　1988年4月，昂山素季结束在国外的长期生活，返回位于仰光的家中，照顾生病的母亲。当时缅甸国内对军政府的不满情绪正日益高涨，支持民主的抗议活动此起彼伏。

　　那一年的8月26日，在仰光瑞德贡大金塔的台阶上，她第一次对示威人群发表讲话。

　　第一次看到她的人，都惊叹于她与其父德钦昂山是如此相似。德钦昂山在缅甸享有“国父”般的声望，曾带领缅甸反抗英国殖民统治，1947年遇刺身亡。父亲遇害时，昂山素季年仅两岁。

　　父亲的女儿

　　她对人群说：“作为我父亲的女儿，我不能对眼前的一切继续熟视无睹。”

　　1988年9月，军政府血腥镇压了民主运动，但军方将领许诺会举行大选。在此後的缅甸政坛，昂山素季及其支持者一直是任何人都不敢小视的一股力量。

　　但军政府拒绝承认这股力量，反而质疑昂山素季的爱国心。当权者把她称为“阿里斯夫人”，因昂山素季的丈夫是牛津大学学者、英国人迈克尔・阿里斯(Michael Aris)，并指控她为民族的叛徒，是英美新殖民策略的工具。

　　她如今已是世界上最知名的“良心犯”，但这场斗争也让她付出了沉重的个人代价。

　　她一直拒绝离开缅甸，因担心一旦出国便永无回国之日。她丈夫身患前列腺癌来日无多时，缅甸军政府仍拒绝给他发放签证以便他能去探望妻子。

　　阿里斯于1999年3月去世。缅甸军政府提出让昂山素季出国，以参加丈夫的葬礼，但遭到她的拒绝。

　　尽管屡次遭到逮捕、软禁，但她一直不愿多谈自己经历的苦难。她表示，这本来就是从事民主运动的“职业危险”，而且与缅甸人民的苦难相比算不了什麽。

　　2002年接受路透采访时，昂山素季说：“我们所拥有的是恒心。不是耐心，是恒心。无论面对怎样的困难，我们都准备持之以恒。”

　　“缅甸之花”昂山素季重获自由

　　11月13日，曾获诺贝尔和平奖的缅甸民主运动领袖昂山素季结束软禁后，先是与支持者隔着铁栏见面，将收到的花朵挽在头发上。第二天，她在其领导的缅甸全国民主联盟总部向5000多名支持者发表讲话，呼吁和缅甸军政府进行对话：“如果我们想要达到目标，就必须采取正确的方式。”

　　在65岁的昂山素季看来，缅甸的民主终需通过非暴力运动来争取，但在这条道路上，她已经付出了自由和家庭。

　　缅甸在1948年脱离英国统治后一度实行议会民主制，曾被视作东南亚拥有灿烂前景的国家，但1962年奈温(Ne Win)发动政变，从此开始军政府统治，而本拥有丰富自然资源的缅甸经济也从此几乎陷入停顿。目前，缅甸最高领导人为丹瑞大将，而现政府总理登盛等高官也均出自军队，除了卫生部、教育部等个别部门，大多数的部长和内阁都由军队官员控制。

　　昂山素季父亲曾任缅甸军方首脑，但在昂山两岁时被杀害，后昂山随母亲前往印度，之后又在英国牛津大学和伦敦大学求学。1988年，已是两个孩子母亲的昂山素季本已远离缅甸政治，但为照顾生病的母亲回到缅甸，适逢缅甸政局动荡，大规模的民主游行遭到血腥镇压，深受甘地非暴力思想影响的她和前缅甸陆军副总参谋长昂季、缅甸国防部部长丁吴创立了政党“全国民主联盟”，希望通过民选以结束军政府统治，但也由此从1989年起开始了自己的漫长软禁生涯。

　　1990年，全国民主联盟在全国大选中获胜。军政府的动作激起国际社会的强烈不满，昂山也因为其政治活动而先后获得欧洲议会的萨哈罗夫奖，以及随后的诺贝尔和平奖，但因处于软禁期而一直未能亲自领奖。

　　昂山的英国籍学者丈夫阿里斯(Michael Aris)曾对她说：“我永远不会站在你和你的祖国之间。”谁料一语成谶，阿里斯1999年因癌症病逝，去世前即使有时任联合国秘书长的安南、教皇保罗二世等人向军政府说情，但缅甸军方一直以无法提供医疗看护为由拒绝提供入境签证，而昂山也因担心一旦离开缅甸将再无法返回故土而拒绝出境，只能遥念在英国去世的丈夫。

　　从1989年到2010年，昂山素季先后于1995年、2002年被短暂释放，但皆因缅甸军政府认为其威胁其统治而被重新软禁。2009年时昂山本已要结束软禁，但却因一位美国人闯入其湖畔住所而被判处三年有期徒刑，后被减至一年半软禁。

　　上周获军政府支持的由辞去军职人士领导的政党联邦巩固与发展协会(USDP)，在缅甸20年来的首次国会及地方议会选举中大获全胜，而昂山素季则因在服刑而无法获得参选资格，其担任总书记的政党原为缅甸合法政党，今年因拒绝重新进行政党登记并抵制全国大选而依法自动失去资格。

　　对于她的释放，有猜测认为其是否和军政府存在某种交易，但其律师对此否认，称其不会接受任何形式的有条件释放。但无论原因如何，她的释放确实能对改善缅甸的外部环境起到推动作用。

　　1988年缅甸镇压民主运动以来，美国一直对其采取制裁措施，1997年欧盟也取消缅甸在工农业品出口的优惠待遇。而在笔者求学期间，一位曾在柬埔寨与缅甸做过多年记者的英国教授也在课堂上提醒学生思考是否应去缅甸旅游。反对赴该国旅游者即认为，若去消费则间接支持了军政府的统治。

　　但是去年奥巴马政府开始改变美国政府的强硬立场，尝试以更务实的态度处理缅甸问题。而在此之前，缅甸的亚洲邻国也一直反对制裁，认为应通过对话和接触以改善缅甸政治形势。1997年缅甸被接纳为东盟成员国，2007年中国在安理会上否决了由美国提出的谴责缅甸人权问题的议案，印度也于最近开始了一项针对缅甸的大规模援助计划。

　　美国布鲁金斯学会学者Lex Rieffel认为，缅甸的大选无论实质如何，至少不会让缅甸人民的生活变得更糟。要改善普通民众的生活，就需要缅甸的亚洲邻邦更多的投入和接触。

　　在对支持者的讲话中，昂山素季呼吁西方国家结束对缅甸的制裁：“如果人们真的希望制裁被取消，我会考虑。在这个时候，缅甸需要帮助。”

　　昂山素季呼吁全国应该和解，她为此愿意同缅甸军政府领导人会谈。

　　以此次释放为契机，若昂山真能找到与新政府的合作途径，那将确有理由期待缅甸政局得到改善。但不应忘记的是，2002年昂山被释放时，双方也是表面善意不断，缅甸政府发言人表示由于“相信我们可以彼此信任”而使昂山重获自由，而她随后也表示这是“国家新的黎明”，但一年之后她又再次被软禁。

　　被称为“亚洲曼德拉”的昂山素季命运和缅甸的变迁注定以牢牢绑在一起。大选之后的缅甸无论走向何方，这位女政治家都将注定参与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