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提示：被病痛折磨时，她曾想过自杀，还设计了一种不用麻烦别人的自杀方式，拍完《桃姐》后，她决定身后捐出所有器官。

叶德娴：我似星一样美

　　韩松落(微博)

　　第68届威尼斯电影节，叶德娴凭借电影《桃姐》，获得“影后”殊荣。

　　许多人说，这个奖对叶德娴来说，来得有点迟，王晶却说：“不迟，因为这个荣誉才衬得起她！ ”

　　她蒙尘的生平，被人再度发掘出来一一细数，有夸大，有误解，令她直呼“阴毒”。

　　而当我们借着这个契机，将她细细打量，却发现，那里面，有倔强、有凄凉、有盛放，却也有不圆满，蔡琴的歌《缺口》像是唱给她的：“是有一点遗憾，幸福没有答案。在心里的缺口，让时间去填满。 ”

　　无论悲喜，她都演得得心应手

　　叶德娴生于1947年12月25日，母亲是细姨(妾)。少女时代，她当过化妆小姐、机场地勤，后来，和朋友到歌厅消遣，歌唱天赋被发现，成为歌手。

　　1969年，Diamond唱片(宝丽多/宝丽金/环球的前身)为她推出一张只有四首歌的EP，她用英文名DeanieIp出现。当时的香港，时间是借来的，灵魂也是借来的，歌手还唱时代曲，她在EP里翻唱了汤兰花和姚苏蓉唱过的《负心的人》，却有点自己的追求，唱得很淡，撇掉了时代曲歌手的浓艳。

　　此后十年，她间或为电视剧唱主题曲，偶然在丽的或者无线的电视剧里出演个闲角。1980年代，她开始发力，电影/电视演出和粤语唱片同时启动。1981年，推出专辑《星尘》、《桥》，同年，因为在电影《忌廉沟鲜奶》(台湾上映改名为《奶油加牛奶》)中扮演妓女玲母，她获得第19届金马奖“最佳女配角”奖。

　　此后二十年，她频繁获奖，内地的话，这叫“获奖专业户”。三张白金唱片(五万张以上销量)，一张金唱片(两万五千张以上销量)，十大中文金曲颁奖音乐会、十大劲歌金曲颁奖典礼，她是常客，她的烟嗓，给那个靡靡的时代，增添了一些刚劲。

　　更为惊人的是她在电影演出上的成就，1985年，她凭借《法外情》中妓女刘惠兰一角，获第5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女主角”提名，最终却凭与夏文汐合演的《花街时代》中的黑道大姐一角，获得第5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女配角”奖。

　　1991年，是《与龙共舞》，她凭此片获得第11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女配角”奖；1999年12月28日，因为在《笨小孩》中，剃头出演患有晚期癌症的发嫂，获得第36届金马奖“最佳女配角”奖。

　　正剧、悲剧、喜剧，她都演得得心应手。

　　二十年时间，五次金马奖提名，两次获奖，七次金像奖提名，两次获奖。

　　然后是第68届威尼斯国际电影节，她获得“影后”。

　　独来独往，她与亲人关系疏远

　　最近在内地推出文集《戏剧浮生》的黎耀祥(微博)，接受采访时这么说：“演员大部分时间都是苦的，不然会看不懂人生是什么东西。要去演戏，就必须记住生命里最不开心的时刻，记住苦难的感觉。”

　　好的演员，都是有故事的人，或者说，是能将胸中块垒记住并转化的人。

　　叶德娴正是如此，她的母亲是细姨(妾)，她从小渴望正常家庭生活，18岁时，嫁给了骑师兼电影制作人郑康业。郑康业也是苦出身，1962年，13岁的郑康业由午马介绍，进入邵氏，因为有京剧功底，开始做替身，因为武侠片需要大量骑马镜头，他精研马术，成为专业骑师，渐渐成为演员和导演。

　　叶德娴和他结婚后，两人一起住在邵氏的宿舍里，婚后第二年，生下长女，后来又育有一子。蔡澜多年后感叹说，她当年看起来，也就是师奶一名，没想到离婚后反而另创一番事业。1973年，丈夫有了外遇，她提出离婚，但态度并不坚决——保持家庭完整对她更重要，有名无实的婚姻维持了7年后，他们办了离婚手续，郑康业移民美国。她后来说：“18岁结婚不是勇敢，是蠢。”

　　她还有两个姐姐和两个妹妹，也并不亲近。子女长大后，去了国外，也难得和她见面。她常年独来独往，平时凌晨4点爬山，晚上8点上床，经常给周刊拍到独自用餐、购物的照片。

　　最凄凉的是她对自己的认识，“我不是一个好妈妈，有些人根本不适合有下一代”，“每个人都有他的世界，我不可以把我的生活模式加在他身上，也不可以对我有要求。”她也感慨：“不止男女之间，甚至任何关系，包括兄弟姐妹、子女，我觉得都太脆弱，我只知道要对自己好，一个人生活更好，有朝一日我过世，也不需要子女奔丧。”

　　被病痛折磨时，她曾想过自杀，还设计了一种不用麻烦别人的自杀方式，拍完《桃姐》后，她决定身后捐出所有器官。

　　忘年之交，她与华仔情同母子

　　她的生活中，也不全是孤寒、凄冷。

　　1982年，为无线拍《猎鹰》，她和刘德华合作。那时的刘德华，演技非常稚嫩，经常遭遇所谓“直言”，比如黄秋生(微博)的“花瓶”评定，还有周润发那句著名的“你哪里来的台湾市场”？叶德娴则真诚地指出他的优点或者缺点，指点他该怎么演戏。

　　1985年，她和刘德华在《法外情》中合作，她扮演妓女刘惠兰，刘德华扮演她失散的儿子，在她失手杀死残虐的恩客之后，为她辩护，使她最终被无罪释放。这部电影引起巨大轰动，因此，后来又有了《法内情》、《法内情大结局》，都由她和刘德华合作。

　　几次合作，培育出深厚情谊，她和刘德华索性认作母子。某次，香港电台请叶德娴为获得最佳男歌手奖的刘德华颁奖，刘德华喊她“阿妈”；为刘德华的演唱会当嘉宾，她和刘德华合唱《赤子》，唱完，刘德华紧紧地拥抱着她，向所有的歌迷说：“她不是我的嘉宾，因为她和我是一家人。”

　　《桃姐》是刘德华投资。导演许鞍华筹不到钱，最后只好找到刘德华，刘德华应下，因为感念许鞍华当年对自己的提拔，另一层原因，或许是因为叶德娴，甘国亮说：“明知这部戏的焦点不在自己身上都肯拍。”

　　叶德娴威尼斯获奖后，正逢刘德华生日，她打算将威尼斯影后奖杯送给刘德华作为生日礼物，刘德华说：“我过过瘾，保留奖座48小时便还给妈妈。”生日聚会前，刘德华在网上叫粉丝送花给叶德娴，结果现场一片花海。

　　她曾经因为工作原因，和罗大佑、刘天兰、许志安(微博)有过恩怨，但在刘德华这里，她付出和收到的，都是情谊。

　　起起伏伏、人海漂泊，都要经历，热情热心，却并没换作冷淡冷漠。只要聚光灯一开，给人看到的，仍然是最光彩一面。

　　或许，这就是明星。像叶德娴的名曲《明星》：“我像那银河星星，让你默默爱过，更让那柔柔光辉，为你解痛楚。当你见到光明星星，请你想起我，当你见到星河灿烂，求你在心中记住我。”还有那首《如果没有你》：“唱出几段情，做过几多段戏，如若当中真有传奇，无非因为你。你让我在这些年，试尽各种悲与喜，忠于我去演出自己，被你宠幸时，我似星一样美。”

　　或许，这就是人生，近处的痛，却是远处的光，千疮百孔之身心，仍和星一样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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