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又有一天,头儿吩咐我采访一位文化名人,50多岁的老头儿,冬冬看我准备得认真,竟取笑我,又把采访当作相亲?
我认真地说,咦,怎么会?说实话,对于婚姻大事,我有些心灰意懒……
采访居然进行得格外顺利。那个老头儿,50多岁,面色红润,神清气爽,风度翩翩……采访在他家举行,复式住宅,一楼客厅就有一百多平米,锃亮的实木地板,古典的红木家具,文化气息和学者风采扑面而来。我申请与老头儿合影,老头儿与我握手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我耳边轻轻说:“这年头的小姑娘喜欢戴什么隐形眼镜,我觉得你戴有框的眼镜就很好,很好,与我的亡妻很像,很像……”说罢,擦去眼角的泪地说:“稿子出来后,你一定要来我家吃个便饭,一定,一定!”他的语气,仿佛很有些意味深长。
归途,坐在冬冬的拓拓上,我莫名其妙地怔忡不安,对着车中后视镜反复打量自己,实在忍不住脱口而出:“你说,下次我去他家,穿中式旗袍还是西式礼服好?”
冬冬愕然:“什么?”他旋即明白:“你……?”
拓拓在二环路上跑得飞快,我从来不知道“轻如鸿毛”的奥拓车在重型车辆中居然可以穿梭自如。一个红灯亮起,冬冬一转方向盘,抢在一辆大公共的前面停住,后面稀里哗啦刹车声一片。
“其实不必这么着急,我不赶时间,这篇稿子下周才要……”我怯怯地说。
空调太冷,连冬冬的声音都透着寒气:“我赶时间,我明天去广州报道欧洲杯,要早点回去收拾行装。”
冬冬或许觉得我这个人太没出息,他不是女人,哪能理解女人的烦恼。等有一天冬冬有大房子了,他会理解一辈子住在二十多平米里是多么局促。
我独自一个人去了,带一捧束郁金香,按门铃……
出来开门的人让我跌破眼镜。竟然是财经部的楠楠!
这一顿饭吃得我喜忧参半,老头儿谈笑风生,风度如昔,他说你要珍惜自己的文笔,要趁年轻在事业上多努力。饭局终了,楠楠带我餐馆她的卧室里,写字台上一个戴眼镜的妇人笑得慈祥……
“那是我妈妈,妈妈没享过什么福,爸爸事业上刚取得一点成就,她就离我们而去。”楠楠的眼圈红了。
我使劲地看那张照片,使劲与自己对比,觉得自己的得分不该那么低:“你爸爸居然说我像你妈妈,哪里像?”
楠楠掏出纸巾擦擦鼻涕:“别理他!妈妈去世后,他时常睹物思人,看见一个戴眼镜的知识女性就说像妈妈,害得我,婶婶阿姨姐姐妹妹多了一大堆……”
五
欧洲杯赛事绵延二十多天。这意味着二十多天内,我再也没有可串门的对象,每天上班采访、下班写稿,看肥皂剧……不免怀念家有芳邻的日子,同听音乐同骂衰人,多么快意。
他离开第八天,给我打来了电话:“快去拯救我的露台!”
“怎么了?”
“我想北京这么干燥,家里又没什么银两,走时留了一扇窗子没关;谁知这几天在广州看天气预报,北京居然天天小雨中雨暴雨雷震雨,我的露台啊……”
“我没有钥匙。”
“我家的钥匙在我办公室抽屉里,抽屉钥匙在办公室的文件柜里,文件柜的钥匙在部门秘书手里……”
好一番辗转,我终于进了冬冬的房间,露台没事,冷冻室里的鸡鸭鱼肉也没有腐败,房间里的灰尘也可以容忍……我视察熟悉的房间,就像巡视自己的二十多平米。
咦?有一点点不对劲?素白落地的墙上,有一点点碍眼的地方?我琢磨了半天,好像是多了一幅画,寻常的《向日葵》的赝品。唉,伪格调泛滥,连品味独到的冬冬都不能免俗。
《向日葵》有一点点歪,我帮它扶正。一、二、三、四,先取下来,吹去灰尘…… 一、二、三、四,再挂上。
忽然,我盯着墙,先是目不转睛,继尔目瞪口呆。
冬冬回来后,把我大骂了一顿。“为什么在我的墙上乱涂乱画?”
证据确凿,无可抵赖,在《向日葵》画框的下方,我用橙黄色的荧光笔轻轻写道:“冬冬,我也爱你。”
“你先污染环境的,不是吗?”我揭开《向日葵》,素白的墙壁上冬冬一笔一划地刻下:“熙熙,你这个混蛋,为什么从来不留意,爱你的人其实是身边的我?”“熙熙”的比划那么繁复,他居然一笔不落地刻完,真让人五体投地。
故事的结尾是,我们合力在字迹上方贴上漂亮的壁纸,迷惑客人的眼睛,冬冬四十多米的小房子成了我们的大客厅,而另一栋单元楼里我那小房子搁一张双人床竟然也不成问题。只不过辛苦了来道喜的客人,好累,你们的客厅和卧室为什么隔这么远?为什么不买在一处?
是这样的,我和冬冬的心也曾经隔得那么远那么远,直到有一天碰撞了,就再也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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