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新浪网友 绯雨纭纭 图/赵婷 欢迎网友投稿
----谨以此文献给我们一生钟爱的人
“在一个人的日子里,回忆这种东西让人感觉像是毒品,越是寂寞的时候就越是会去想它,越是想它的时候就越是寂寞,如此地恶性循环下去,一步一步耗竭你的精力,直到你的心干瘪瘪的枯萎过去。此刻我想起了那些远得似乎是几个世纪以前的事情,感觉也是如此。”
序
穿过长长的河堤,林子的尽头在暗淡的迷雾中渐隐渐现,朦胧的水气中忽的飘来一阵幽怨的笛声,婉转缠绵,似万千缕柔丝,轻抚着我的身躯,顺着飘渺的乐音摸索过去,我便见到了他……
这是我二十五年来有关自己的记忆的唯一的画面,那熟悉的场景,那熟悉的声音,还有那熟悉的人,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如镌刻在心头的印记,挥之不去,可每次冥想起来,却又始终显得如此地虚幻模糊,如一段上古的篆文,越看越显得迷惘。
我不知道是什么让我在二十五岁那年失忆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能将那二十五年来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净却始终不能忘记那长长的河堤、那哀怨的笛声和那熟悉的身影。
直到有一天,我无意中看见杂志上杭州的相片,我突然觉得背景中那副青烟浩淼,落英缤纷的景象和梦境中的画面是如此的相似,于是便打定主意,背上行囊,踏上了南下的路,以期能找回一些失去的东西。
1
我打了个瞌睡醒转过来,火车仍在冥冥的夜色中急驰。车箱内依旧人声嘈杂,几个学生样的人捧者扑克直嚷嚷,还有些进城打工的民工大声议论着是非,不时的还传来几句俗的要命的歌词,此时播音员的声音响了起来:“亲爱的旅客朋友们,前方列车即将停靠终点杭州站……”
我将脸贴到了冰冷的车窗上去,透过模糊的玻璃,依稀可见窗外深暗的夜色中渐渐的多了一些灯火闪烁着,起先是几点零星暗淡的灯光,接着夜空被五彩斑斓的霓虹灯光渐渐地照亮了起来,花花绿绿的一片,随即“杭州站”几个闪亮大字在视线中显现出来。
列车的速度渐慢了下来,我收拾了一下行装,随后跟着人流下了车。迈出车门的那一刻,忽的一阵秋风掠了过来,让我禁不住打了个寒战,裹紧衣服,加快步子向出口走去。
走出了车站,眼前是一个小广场,旅客们就在这里向四面散去。而我站定了脚,仔细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城市,参差起伏的高楼间,红绿相间的灯光将整个城市照地像百老汇剧场般的梦幻迷离。置身其中我忽然间仿佛迷失了方向,茫然若失,抬起脚不知该往哪儿去,只能摊开手中那张新版的地图,暗自思量着先找个地方落脚。
正在这时,我的小腿忽得被人抱住了,随即一个女孩稚嫩的声音划破冰冷的空气——“妈妈,妈妈回来了!”我当即吓了一跳,这才看清楚一个四五岁左右的女孩死命地拽着我的腿,不停的喊着妈妈,声音由起先的兴奋转为阵阵地悲鸣,掺着几分难以言喻的委屈。在如此寒冷的深秋里,那声音顷刻间融化了我的心。
我缓缓的附下身子,看着她那双淋漓的大眼中晶莹闪烁着的倾涌欲出的泪水,正想说句亲慰的话,一个中年男子疾步走了过来:“月月,月月,快回来。”话语中带着几分责备。那男子走到跟前,一把将小女孩抱了起来。然后歉疚地对我说:“对不起,对不起。小孩子不懂事,打扰你了。”
“没什么,你的女儿长的真可爱。”说着我抬起了头,目光恰对着那男子。四目相交时,那男子一愣,双眼直直的注视着我,盯得我立时脸红了起来,侧头避开过去。
那男子也似才回过神来:“实在是对不起。”说着抱着女儿转过了身子,缓缓的向着夜色中走去。而她怀中那个女孩,依旧恋恋不舍地扭着头,一副楚楚可怜地样子注视着我。
我立在那里,看着他父女的背影,忽的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像是找到失散多年的亲人万般舍不得他们就此离去,便三两步赶了上去,一边喊着:“先生,等一等。”那男子听见声音停了下来,再次回头看着我。我走到他跟前站定:“不好意思,我刚到杭州,没啥熟人。想找个地方住段时间,您能帮下忙吗?”
借着路边五彩的灯光,这时我注意到他那张脸略显颓唐,眼角横几道细细的皱纹,黑糙的皮肤上凌乱地铺着微白的鬓发和良莠不其的胡须,整张脸像是一本染满灰尘的厚厚的记满沧桑的古书。
那男子淡淡地冲我笑了笑:“嗯,我想想……,你住多久呢?”
“还没定,看情况吧,也许两三个月,也许更久些。”
“这样啊。还以为你是来旅游的,只住个把礼拜呢。”
“嗯,一直觉得杭州是个挺漂亮城市,我先来看看,住几个月。如果可能的话也许一辈子住这里也说不定呢。”
“漂亮?!”,那男子似乎有些不屑的样子:“一般般吧,住久了你就知道了。你想租房子吗?现在随便租间都得千把块一个月呢。”
“哇,这么贵。”我吐吐舌头,像我这样靠着几块稿费混饭吃的人实在是承受不起这种价格,就有些后悔当初没有打听清楚就如此冒失的一个人跑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来。
“不过你要是放心的话我朋友在四季青后面有幢自己盖的房子,可以便宜点,四五百块租给你一间。就是脏了点,你一个女孩子可能不习惯,而且交通极不方便,到市中心得花好些时间。”
我看着他的样子并不像在骗我,而他抱着的那女孩子靠在他的肩膀上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嘟着小嘴,一副殷切期盼的样子。我笑着点了点头说:“好吧,那我就将就下吧。”
他点了下头,腾出一只抱着女儿的手,挥手拦下一两的士。
路上他告诉我他叫韩拓,女儿四岁了,跟着妈妈姓,叫秦寒月。
我略有些惊奇,我说:“这可巧了,我也姓秦呢,我叫秦菽蕴。”
一路上寒月死缠着要和后排的我坐在一块,她一会儿唱上几句儿歌,一会儿在后座的椅子上蹦着,一会儿又亲昵的依偎在我的怀里撒娇,初次见面,竟然没有一点陌生的感觉。而韩拓则坐在前面的副驾驶坐上,似乎时不时地透过观后镜看着我,看得我的脸一热一热的,我只能转过头去,继续逗着寒月,佯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2
这地方确实有些破旧,和我下车时看见的那灯红酒绿、高楼林立的摩登都市实在是相去甚远。在这个小小的天井周围拥挤地围着几幢古董似的房子,红漆乌瓦,灰白的砖墙,大多看上去都是摇摇欲坠般的样子,住着些打工或是做生意的人,只有朝南的一幢三层楼的房子略新一点,便是他朋友钱贵的爷爷所盖的。韩拓和他都住在一楼,二楼住着两对出来做生意的夫妇,我则住在了三楼。
小天井的中间是一棵三人才能合抱过来的大樟树,树下有个公用的水龙头。除了钱贵的房子是重新装修过的有独自的供水系统及卫生间外,这水龙头便是其余十数家人唯一的水源。一大早会有几个妇女在那争相着倒马桶,之后三五个衣冠不整的男人凑在那里,一边刷牙洗脸,一边说着粗口脏话,随后又有洗衣服的,洗菜的,洗碗的,到了晚间,居然还有在那洗澡的。这和我们老家的四合院差不多,太阳下山后一群男人围着大树下那盏昏暗的灯搓麻将,哗啦哗啦的声音伴着各地的方言直到深夜。而此时各家里也没闲着,有开的老响的电视声音,有不堪入耳的唱歌声音,不时的还有小孩的啼哭声和妇女扯着嗓子的叫骂声,各种声音交杂起来如一出京戏,你方唱罢我登场。直到一点多钟院子才渐渐地安静下来。而这时,我就会打开窗子透口气,缓缓地放出一段音乐,接着泡杯咖啡,一边浅尝着咖啡甘苦相交的味道,一边聆听着音响里和谐优美的旋律,天马行空般地畅想一翻,然后在我的笔记本电脑里写点东西。
我从晚上一直写到快天亮的时候才去睡觉。大多睡到吃中饭的时候,下午背起数码相机出去转转。从这里进城的确不方便,走上十多分钟才能到四季青的车站,然后或坐公交或打的可去市中心。一到四季青时的景象就全然不同了,感觉仿佛是瞬间穿越了数十年的时空,从四五十年代的平民窟走出来一般。这里大多是卖服装的市场,人头蹿动,车水马龙,喧嚣热闹。我在那里上的车,一般都没有很明确的目的地,只是看着车牌上的站点:梅花碑、赤山埠、观音塘、水漾桥、华家池、黄泥岭、河坊街,滨江路等名字好听的车站,就下车去看看。当然也去过了西湖,晴天时西湖如明镜般地映着醉卧着的远山的柔媚身姿如一副工笔素描,雨天时湖水荡漾泛起一层浓淡不均的水气笼着湖岸似隐还现若一纸写意泼墨。我不停地按着快门的同时也寻找着梦中那一再出现的景象,只是每一张打印出来的照片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感觉总是差了点什么,但究竟差点什么又说不出来,总之感觉与梦中的幻境相去甚远,不免地有些失望。
在那里住了半个多月,晚间我也注意到韩拓总是带着寒月也是很迟才回来,一回来便关进自己的屋子里头,也没和那些隔壁的街坊们有任何的交流。偶尔在周末韩拓他们白天会在,那时寒月多一个人在院子里玩耍,碰到我时总会来喊我妈妈,然后跑上来就要和我亲昵一翻。起初我会说我可不是你妈妈。寒月听了立时眼泪汪汪地摇摇头,一副深受委屈的样子。后来我也不忍心,听到她这样喊我也就不再辩驳什么,只是逗她玩玩,做些游戏或是给她拍几张照片。其间我也偷偷地注意过韩拓房间的窗门,每次都看见他躲在那里望着我们一言不发的,直到发现我朝他看了才会将身子一闪,隐到窗帘后面去。
钱贵和韩拓那副整天抑郁的样子就完全不一样了,每天西装革履,吹着口哨地窜进窜出,无论是看见洗菜的大妈还是正在倒马桶大姐,都会凑上去调侃几句,晚上时常坐在那张麻将桌上,小马哥似地叼着香烟,呼啦呼啦地搓个欢快。赢了哈哈地淫笑几声,输了则操上一口杭州话爹爹娘娘地统统骂上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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