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康：我扛住了不睡 直到扛不住

　　一个一周只睡两觉的乐观主义失眠者的自我救赎

　　钟赟 文/Stanly

　　如同任何一个睡眠不好的人一样，王小街拥有瘦削的身板和一张略显苍白的脸孔。头发挺长，若不是被眼镜粗大的树脂框架挡住，必定会把眼睛严严实实地遮住。眼睛显然很满足自己的好运气，在镜片后活泛地跳动。

　　他说最近一年自己睡得还不错。差不多每天凌晨3点睡下，如果第二天一早没什么事儿，能踏踏实实睡到10点光景，然后一跃而起。对于一个报社的记者或者编辑来说，这个生物钟简直再健康不过了，他之所以没有顺势发福，大概是因为前几年耗得实在太厉害。最要命的时候，他一周只睡两觉。

　　那必定是非常痛苦的经历。但王小街似乎并未流露出一个文学青年应有的对失眠的惆怅甚至是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眷恋，好像纳兰老师的酒泉子，通篇两句话，前一句讲睡不着的愁，后一句讲愁得睡不着，反复把玩，越玩越精神，天亮了，玩完了，顺便再拿出来晒一下。这或许不是众多失眠者的正常心态，却是所有伪失眠者的常规动作，以及偶像剧的固定桥段。

　　作为21世纪残存的文学青年和真正的失眠患者，王小街显然没有继承这种唧唧歪歪的文人传统，和那位明天就要来杭州签售的某人一样，他见面先跟你说自己复姓王小，单名一个街字——骨子里就一副爱谁谁的样子摆在那儿。睡不着？睡不着怎么啦？爷还就不睡了，看你丫怎么着吧。

　　失眠，对于别人来说，或许只是人和睡眠之间的战斗，到了他这里，变成了意识、身体和睡眠三者的博弈。根据王小街的叙述，大概以2007年春为界，之前，取胜的大多是意识，之后，取胜的就是身体了，理由很简单——老了，扛不住了。至于睡眠，他借了一句话亮明态度：人生何必长睡，死后必会长眠。如果不是他标准的文学青年那种始终冲不破一百一的体重，我简直要把他当成海狼拉森了。

　　从不想睡到睡不着/

    两天一觉

　　大约在2006年初，王小街发现自己想睡的时候也睡不着了。

　　当顺从了20多年的睡眠突然决定揭竿而起的时候，这应该是件很残酷的事。何况在你的前20年里，它实在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王小街从高考熬夜复习开始，一直到大学里通宵上网、玩游戏，一直就以睡眠的主人自居。有了一份时间自由的工作之后，后半夜更是天经地义地成了他学习和玩乐的时间。于是，他成了电脑高手、画图高手、玩博客的高手、拍照片的高手，还有弹吉他的高手。

　　突然有一天，高手发现自己玩完这些东西想赴苏州一游时，怎么也上不了船了。起先是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注：王小街是男的)，然后，渐渐变成一周里总有那么几天……睡不着，王小街说，最后，变成一年里总有那么几天能睡着。

　　形容枯槁是必然的。

　　他说幸亏自己性格温和，所以症状也仅仅是白天精神恍惚，什么都不想干，什么都不想说，而不像很多失眠者那样变成《我是传奇》里那些暴躁的反派。但到了晚上，他也绝不会向一半失眠者那样老老实实去尝试睡眠。反正睡不着，认定了这个前提，他说自己的夜晚——失眠者本应最痛苦的时光——就变得妙趣横生。那时候，他开始看碟，一晚上能看三张，而那些朝九晚五的人撑死每晚看上一张。很快，他又成了看碟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