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星燃(新浪网友) 图/赵婷 欢迎网友投稿
念君辞,忘情欲穿空放月。
旧香阁,坐愁容。
枯潭一抹幽兰香,露水浸薄衫。
泪打湿,木兰花开又一年。
等君归,久久不能眠。
镜子里的女子是美丽的,苍白的美。皮肤白的有些发青,额头光洁,头发乌黑,身段柔美。但唇已经失去了血色,肩也显得太消瘦了。从漆黑的大眼睛里能想象的出她往日的美丽。但此时这双眼睛已经失去了神采。
三年,在这个西子湖畔她整整等了他三年。那时她还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而他则是当朝太师的义子。一个是才情享誉江南的绝色女子,一个是儒雅俊逸的翩翩公子,他们仿佛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在宁静的西子湖畔,黄昏殷红的夕阳下他们弹琴,品茶,作诗。
在第一抹曙光照进她闺楼的时候,他抚着她柔顺的长发许下了一个美丽的诺言。木兰花开,她依隈在他的怀里嗅着甜蜜的花香。那时她以为幸福就是这么轻而易举。
政变,一场政变摧毁了她向往已久的幸福。他随他的义父去了遥远的塞北,只留下孤独的她。他说大漠的风沙会消磨了她的容颜,寒澈的北风也不是娇弱的她能忍受的了的。他许诺一年之后回来,东山再起。可是三年,整整三年,他音讯全无。
望着镜中的病容,她苦笑。他难道不知道大漠的风沙远比不上时间的磨挲,寒澈的北风远比不上相思的的愁苦吗?木兰花开又花落,她的希望燃起又破灭。在寂寞孤独的深夜她不知道她还能支撑多久,她还只是一个十九岁的女子,而她的心呢?在这三年已经飞快的老去。她常想如果他死在塞北,那她该怎么办呢?是随他到冥府实现他的诺言呢,还是在这西子湖畔继续弹琴品茶等待着永远不能回来的他终老一生呢?她幽幽的笑,也许只有木兰花才知道,也许他还没有死在塞北,她就已病死在这西子湖畔的闺楼中了。
抚着水红色的嫁衣,她的思绪又飞回到了往日。他托着她精致的脸蛋儿说要让她成为最美丽的新娘,而她望着他漆黑的剑眉下那双满含深情的眼睛缓缓的笑。泪,又不觉得流了下来。
北雁南飞,她收到了他三年里第一封来信。信上说他不会回来了。他爱上了塞北的豪放粗犷和自由朴实,他爱上了大漠里一朵热情洋溢的玫瑰。他让她别再等了。放下信,她看见满庭的木兰花在一夜之间全都落了。她笑了,他有了玫瑰,怎会还记得江南有一朵空等的木兰。她轻轻捡起一朵朵木兰,就如同捡起一片片破碎的梦,然后在每一个花瓣上都刻上他的名字。没有养分的花瓣很快就枯萎了,他的名字也随着养分而消失的无影无踪。“揉碎桃花红满地,玉山倾倒再难扶”尤三姐面对冷酷的柳香涟挥剑自刎。而她,连自刎的力气都没有。何况尤三姐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她又为了什么呢?世间有多少痴情女子就有多少薄性男儿。有尤三姐就有关柳香涟,有林黛玉就有贾宝玉,有杨玉环就有唐玄宗,有西施就有范蠡。
跳动地烛火在窗户映出鬼魅般的影子,就好像是毒蛇的红芯,随时都有可能撕碎她,吞噬她。她不停的咳着,她明白她熬不过这个东天了。二十年后有谁还会再来怜悯她这个在西子湖畔痴等三年的女子?“晓寒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雨打芭蕉,吹落兰花。无泪,也无梦。她还是当年那个名动江南的奇女子吗?她忘记了,原来爱情也会像名利和美貌那样慢慢淡去。人的生命本就如此脆弱。在寰宇中,人类本身就是渺小的一粟,更何况他们脑海里那一丁点儿残存的爱情?哪里有什么天荒地老,至死不逾?那只是多情的世人哄骗纯情少女的鬼话。她明白她的生命就要到头了。
他回来了,悄悄站在她的床边望着熟睡的她。他知晓她的愁怨,但他也痛。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映刻着的是交错的刀痕,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俊雅非凡的男子。在大漠,他被一群匪徒袭击,饱受屈辱。在血腥和恐惧中,他唯一能记得的是江南的西子湖畔旁的那朵幽静的木兰。他苦笑。这样的他怎能还能实现对她的承诺呢?修长的手指抚过仍然光滑细腻的脸庞,在她的颈上慢慢收紧……
恍惚中,她感到喘不过气来。然后,她闻到了熟悉的气味。是他,他回来了。这样来回报她三年的痴等?算了,死在他的怀中也许就是宿命。可为何不让她再看一眼那温柔的面庞和那多情的双眼。泪,划过苍白的脸庞。他愣了一下,然后俯身吻去她的眼泪。凄美的吻。
“对不起。”
突然,她好想再念一下那首词:
“念君辞,忘情欲穿空放月。
旧香阁,坐愁容。
枯潭一抹幽兰香,露水浸薄衫。
泪打湿,木兰花开又一年。
等君归,久久不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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