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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与我的德国婆婆“过招”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6月14日11:50 新浪伊人风采

  文/苔芙拉(新浪网友) 图/赵婷 欢迎网友投稿 

  三月早春,在男友一次次的催促之下,我结束了手边的事务与北京的单身日子,满心欢喜飞去德国与心上人团聚。爱情真是伟大,辞了工作,男友便真成了我的饭票,只当是换了个老板吧,这么想着,向未知的饭票的家一路奔去。

  向来是一个十分独立并自做主张的人,自小至现在命里的重要时刻都是自己拿的主意,好在老天眷顾,给安排着品尝了佳肴与淤泥,看了想了,不做个糊涂虫吧。

  第二天清早,花园里深呼吸一大口微凉的潮空气,回头看一下这个对我还是完全陌生的大房子,竟感到自己像一条单薄的小溪,面对即将涌入的大川忽一刹那的不可抗拒和惊慌。知道要见到她了,那个还没见过照片时就已经听了不少传闻的人。还没准备好,就被男朋友拖着手一拖到楼上客厅的门口,他孩子似的兴奋地叫:“来啦!来啦!”我站在一旁实在不能有时间调整自己的心去放松一点,就被从门里冲出的人一把抱住,给亲了又亲。

  “亲爱的vivienne,好吗?”一个面带微笑的高贵脸孔近在咫尺。淡金色的短发剪成男孩子般的运动员式,瘦而高的身材,时髦的窄窄的脸,直挺的小尖鼻子,冷淡而薄的嘴巴,黄色短睫毛下的绿色眼珠雾朦朦的。浅露微笑,眼睛深处闪着戒备。讲话时喜欢扬着下巴颏儿,透着高傲而不和气,总是有个性的人,虽线条僵硬但并不难看。这就是她给我的第一印象。

  这是Rosemary,我叫她妈妈。

  Guido说妈妈一生酷爱网球,曾数次获得德业余网球赛的冠军,如今虽上了年纪,但仍然一周几次练习从不间断。家里处处是和网球有关的东西,照片证书奖杯,网球杂志录映带,镀金小网球拍子的塑像,玲珑的水晶纪念网球出了客厅又进了卧室。洗衣房和卫生间的墙壁上可以看见rosemarry和网球俱乐部会员们的合影及特为自己制做的网球海报。妈妈从不认为自己是业余的,起码精神是专业的,全心全意她爱它胜过任何一切。你看,全家人的习惯是穿运动衣吃快速食品(微波炉里转一下的那种),床单枕巾、毛巾手绢也只有白色和生硬的单色,看不见任何印花及装饰,屋里屋外的窗户上光突突不放窗帘,全凭高高低低的绿色植物映在窗前窗后,还算添上几分生气。爸爸哥哥和guido的业余爱好给培养的是打网球,尽管实际上爸爸爱游泳,guido更爱骑自行车和跑步。若是聊个天,话题也经常不离打球与做运动左右。家里一派欣欣向荣的体育场作风。这些成绩是rosemary的。

  晚上从哥哥家小聚回来,翻看guido的相片册,看着一个长睫毛,神情腼腆的英俊少年一下一下变成现在身旁这个豁达风趣、温柔体贴的男人,转脸盯着他笑:

  “你到是像谁多一些呢?我看哥哥就是妈妈的翻版。”

  “恩,性格才像呢!”

  “那你像爸爸?”坐到他身边去,搬过他的脸分析。

  “有一次爸爸的一个患者在路上,隔着马路挥手向我喊,医生,医生...,我马上快跑过去给她看,我是小guido,不是爸爸。”

  “那她是真眼花了,能把三十多岁的人认成三十岁多的人的爸,有两下子。”我笑倒在他身上。

  “老太太。说离远了认不出是不是爸。”

  “这么多相片怎么没几张是单独和妈妈在一起的?”合上了一本又开了一本封面是蛋青色缎面的。

  “真的?”探头也过来看。

  “这是在哪儿?”翻出来一个像框,是那种用金属扣子别住四边,中间滚着一条亮亮的金属线,薄薄的双人玻璃像框,里边的两张相片看起来原是一张,放大后被裁成两个部分分贴在两边。相片背后用签字笔写着:1984。

  “在西班牙。”

  “妈妈不是最爱西西里岛吗?”像框里,一张露天咖啡桌后的母子。左边的相片,是给剪了齐刘海,穿细条纹运动短袖,眼神莫名其妙略嫌忧郁的小儿子。右边的一张是妈妈,齐膝的练习本格子图案短裙,白T-恤外边一件薄外套搭在背后,两个袖筒交叉在胸前打了个结,看上去似是个候场的运动女将。还是一样的发型,偏着脸眼睛看着别处,小尖下巴一样地翘着。这哪儿像渡假中的母子,不知道的只当是女指导与陪练。就是这样一张有趣的合影,单被拣出来给放在像框里。

  我的Guido是个年岁不大,却是风里走过雨里去过,富贵荣华清涩艰辛都活过的人,难得的一份从容与乐观,特别开朗。谁知小时候竟这般腼腆忧郁,从照片上看是个很沉闷的人,问他拍照怎么不笑的,他抬头看一眼我手中的那些相片,耸了耸肩也不回答,又低了头去看报纸。

  我不知道生孩子算是爱还是爱的仪式,都说相爱容易相处难,我看还忘了一个,生孩子容易管孩子难。rosemary给予了足够的耐心和爱对待第一个儿子,当第二个儿子出生以后,她逐渐要摆脱管孩子的费心费力费时间,生活又忙碌又丰富多采,全给了孩子还怎样享受自己的世界,还怎样有空练习网球,还怎样有空做梦。电影《音乐之声》中,当冯.特普上校的未婚妻伯爵夫人被麦克斯叔叔问到,婚后准备拿上校与亡妻的那七个孩子怎么办之时,只见伯爵夫人淡淡一笑,点头说道:“有个可爱的地方,名字叫做寄宿学校。”rosemary算是与伯爵夫人想到一块去了,只是那伯爵夫人还未必肯把自己的亲生子往寄宿学校里送。

  我到德国的第一周还没过完,一直不能摆脱恶劣的时差睡眠,迷迷糊糊头总是痛的要命。一个早上,起床后走到楼上的大厨房,只看到rosemary一人在用早餐,旁边爸爸和guido的盘子里剩着面包渣,知道两个勤劳朴素的好男人早就忙去了。说了早上好,发现rosemary正上下打量我,忽然心里一沉,下意识的开始紧张,知道是打rosemary版通关游戏的一刻来了。

  一来一去的客套话之后,漫不经心地问我喜欢什么?喜欢什么,如此宽泛难答的问题,也没个空间、时间、特定的范畴,那我要说我喜欢坐在你儿子的膝盖上看电视,估计你也不干。哈,果然是个厉害人物,表面上抛一个稀松平常的话题出来话个家常,实则打探的你的品性情趣。看着妈妈笑薇薇的一张脸,你可别进了圈套,任你读书十几载,若是平时只喜欢看电视肥皂片,没准还是精力旺盛逛街族,爱唱卡拉OK,甚而不幸又爱聚众打个通宵牌什么的,那你在这个高级网球俱乐部会员妈妈面前,可是低的不够看啦。

   “以前单身的时候拼命工作,难得有时间做自己喜欢的事儿。中国优秀的人材不少,每个行业竞争都很大。”

   “好,年轻人本来就该好好努力,好好工作要奋斗才能有漂亮的大房子住,时髦的汽车开。” rosemary一口气说完,末了手一挥在空中划了个圈。

  这是rosemary的原话,翻译成中文写出来还颇有几分革命的意味,若是就着英文听,那是直白的令人不舒服了。rosemary最后挥手的动作像一个镜头一样在我脑子里定了个格,让我想起了她讲自己婚前的翻译生涯,如何克服困难掌握英语、法语,在战后艰难混乱的年代里自我成就时自赏的神情。rosemary特别地爱讲这一段,每次说起来都犹如是第一次般地细致与兴致勃勃。关于婚后,她只提了一句:“欧洲的妇女婚后如果家庭条件很好,她们一般留在家里照顾孩子和家庭。”只是我不是过来人年纪又轻,不知道把小朋友扔给寄宿学校算不算是照顾。

  “听说去年你本是要去西班牙的?”rosemary拿下来经常架在头上的一副钴红玳瑁边的花镜,换了杯咖啡,问我。

  “啊,是公司派去培训,后来因为时间上与工作的方面有冲突就没去。”

  “去过美国吗?”

  “啊?没去过。”

  “我的姐姐们在美国,我年轻的时候在美国工作。”

  “这个,知道啦。”我静悄悄地站在餐桌的另一端,感觉自己像个傻瓜。

  “你看什么书?小说,人物传记?还是什么的?”又问。

  这回是问到我的看家本领之一了,我看什么书?历史、地理、人物、旅游、风水、艺术、哲学、电影戏剧、绘画、建筑、摄影、收藏、园艺、动物植物、烹饪、裁剪、瑜珈功、五花八门中外小说杂文,外带外语书、琴谱、经文、连环画、专业书、乱七八糟杂志还有大辞典。最愁是搬家,宝贝们陪我“南征北战”,扔过衣服没扔过书。这些书我全爱全读。没有这样罗嗦,考试嘛说几个过得去的答案就好了。最不是个爱勉强的人。

  “好,你跟我来,给你看有意思的东西。”rosemary领着我进了大客厅。

  阳光似是有些迟疑,只在花木扶疏的的阳台上露了个面,就不再肯向厅内多走一步了。

  “vivienne,你看看,这些,”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我注意到,沿着落地玻璃窗除了盆栽的绿色盆景之外,高高低低陪衬了些眉目不清的瓶啊、罐啊、钵啊,想来定是非同一般的东西。果然,被告知均是宝物。“我不喜欢现代的时髦的...那些东西,你看这个烛台,以前教堂里用的,有100多年了。”我正待凑过去细看,妈妈又指着壁炉壁上悬挂的一个非常有味道的,木版画圣母圣婴头像说:“俄罗斯的,这个,到今天要两百多年了。”

  “给你看我最喜欢的,”妈妈踮着脚尖去够书架上层的一个盘子,拿下来给我看,扁身的一个长方形漆金铜盘,四个角向外浮雕着天使,盘内花团锦簇也是一色的雕刻手法,单看这团花的边角线条走向及底边花饰的纹样风格,似是巴洛克时期的物件,我问妈妈是不是,妈妈一惊,:“你也懂这些?”

  “懂到不懂,大学时有美术史一课。”

  “啊。”妈妈手把花镜往下一推,露一半眼睛,看我一下。

  林林总总介绍完了宝贝们又指点着我瞧了她的藏书和小趣物,给站在客厅一个多小时,我不好意思说我有些累了,就靠在倚墙而立的一个镂花的木头柜子上听妈妈继续说,谁想,rosemary一个箭步过来,指着我正靠着的柜子说,那是姥姥的妈的心爱之物,我一听吓了一跳,还没有忘了低头看看脚,有没有去踏在妈妈古老昂贵的希腊丝毯上。跟着妈妈出了睡在烟丝色调里的客厅,我忽然有心要逗她一下,便问了个自己也知道很讨厌的问题,我问:“妈妈,那怎样知道买来的不是假货?”rosemary头也没回,高声说:“买每一件的时候都有律师在,还出专家鉴定书,那么容易假?”“啊!是这样!”我也愉快地应着。忽然想起走廊大门口自己的球鞋旁,躺着一个霉绿斑斓的敞口铜盆,以前一直奇怪不知是用来做什么的,现在我警告自己,以后换鞋的时候不要再踢到它。

  “网球会打吗?”

  “不打,打乒乓球,我做瑜珈...”

  “tabletennies?中国人都会吧?”

  “谁说,tennies也不是欧洲人都能来。”

  自这以后,妈妈每次打球出门之前,都通知我她是要去打“real tennies”去啦。

  她不很能理解中国的饮食文化,尤其对同一个桌子上的人们齐打伙伸筷子在一盘菜里,很是反感,也受不了中国菜炒菜炝锅的糊巴葱花糊巴蒜味。她对于做饭这种“浪费时间”的事情从年轻时就一直很抵触,也不喜欢看别人做饭。德国人爱吃生冷之物与我们的习惯很不相同,对于我很爱吃热菜热饭,她竟下了如下结论:“中国一定有很多大胖子!”

  “没德国多。”面对妈妈的挑衅,我笑眯眯的应答道。

  “还有,您看我,166厘米,46公斤。”

  “你这样吃,以后要胖。”不依不饶。

  “噗...”我笑着吐出一口气,“蘑菇豆腐绿菜叶,除非我遗传不好,何况我还做运动呢。妈妈,您一直做运动,到现在保持的都不错,我很欣赏,也觉的您这么坚持非常了不起。”我实话实说,“您知道,胖不胖的决定因素好多个呢,”我顿了一下,“您的冰箱里不是还有冰淇淋... ”

  “我已经不吃了,”妈妈小孩子一样的神态,急急的辩解。

  “Woo!非常好!”我送了妈妈一个肯定的微笑。

  我暗自欢喜妈妈不懂中文,若她知道婆婆大人的“婆”与巫婆的“婆”中文竟用同一字的话,啊呦,可不得了!

  勤勤劳劳本本分分地过了许多天,一天下午,我走到储藏间的门口停了停,又回到厨房的椅子上坐好喝茶,又不放心地再走过去,又疑疑惑惑地回来。guido奇怪地问我干什么呢?我吞吞吐吐地说:“储藏间的门口好像有股什么味,怪味。”从爸爸妈妈的大厨房经过一个小储藏间,可以到车库去,这个小小的凉凉的储藏间可是很有意思,它呀有如一个战时食品储备库,只有两面墙壁,可除了对面两边的门和高处的一个窗户露着外,这些墙壁全部给上了搁板架子,直通到天花。架子上陈列着各种食品,看起来十分丰足。我曾开玩笑说,咱们这半年不出家门也饿不死吧,guido说,东西妈妈买,常买就是不常新。他自己人在德国的时候想起来了会帮着扔点。在这些食品中,各类罐头又占了主要部分。德国人钟爱罐头食品,看一次德国的食品超市,除了奶酪、香肠、巧克力以外就剩下罐头了,当然是五花八门的罐头,只要是往嘴里送的人家就有本事给你再制成罐头。我们储藏间里的罐头们就是个例子,蔬菜的、水果的、鱼的、香肠的、各种酱类的,打开一罐,一团红色的“浆糊 ”;再开一个罐身上画着可口的脆豌豆与嫩玉米的,怎么说,又一团淡黄色的“浆糊”。

  guido站在储藏间的架子前面做了一个决定:打扫!

  从下午四点到晚上七点,我们扔掉了数不清的已经过期的各色大小罐头、麦片、大米、巧克力、糖块、小零嘴、奶制品、咖啡、调味品、发霉的蔬菜和烂掉的一筐土豆。guido还把那些早就空了的饼干筒、铁糖盒之类污渍斑斑的家伙们也扔进了车库的大垃圾袋。

  我给每个架子分了类:最顶端的一排归了粮食与麦片,里外两层,靠里边的那层离保质期还远,外边妈妈看的见的,是今年就要过期的;第二层排上了所有酱类罐头,又参差着塞了些小食品,都不敢给摆太里边,怕妈妈发现不了又怕找不着一时之需,为了排这些高矮都差不多的讨厌罐头,还颇费了一番脑筋;第三层是水果、蔬菜类罐头和坚果、干果、口香糖之类零七八碎的东西;最下一层,给安排了盒装的牛奶、果汁和水。对面短墙的架子,一层一层重新码放了闲置的锅、碗、盆、匙、烧烤器与厨房清洁用品;新鲜蔬菜与水果,挑了个大花篮子放进去,靠在窗户根儿下透气;大冰箱中冰冻的各类食物也分别整理清洁了。

  “咦,怎么没见过这样的价签?”我从冰箱顶上的纸盒子里拣出一个小皮球一样滚圆的玻璃瓶子,在认贴在瓶盖子上的一张暗淡的橘红色价签:DM13.,瓶子里辨不出是什么,那一卷儿碎蜡屑似的东西。guido走过来扫了一眼,一句没说直接丢进垃圾袋。

  “什么啊那个?”

  “西红柿酱。”

  “怎么做的那样的柿子酱,一卷儿一卷儿的?”我感到很新鲜,想是打开后直接取出一卷儿,拌面条里?再撒一把干香菜,红的绿的凑个风景。这么说给他听,谁知那人冷笑道:“吓人,德国用马克时买的罐头。”

  这样的东西依次又给翻出来十几罐。

  “法诗黛嫫和妈妈难道一点都不记得了?”我又问。法诗黛嫫是这个家的清洁员,一周来三天,25年没有换过。不理人。

  “那,这些过期都这么久的,你上次弄的时候也没发现?”我追过去还问。

  “啊,”声音是很不耐烦我,“没看见。”

  “恩,”我用力拍了一下一个架子,“啪”,guido听见,回头望着我,

  “好样儿的。”我对他嘻嘻一笑,“好像是那筐烂土豆的味。”

  顺手又清理了大厨房的冰箱,这个家上上下下五个大冰箱,这次只做了两个。

  “不错。”

  看着清爽洁净,有秩有序,新样貌的储藏间,我和guido相视一笑,“妈妈要高兴”,他吻着我的脸颊,轻轻关上了储藏间的门。

  晚上八点,rosemary从健身中心回来了,在车库停好了车,快速穿过储藏间进厨房来。道了晚上好,儿子不脱小孩子气地围在妈妈身旁,开始讲打扫储藏间的事。rosemary洗手,换衣服,煮鸡蛋,开沙拉盒,准备自己的晚餐一言不发。我坐在门边的一把椅子上,听着还不习惯的德语看妈妈的脸。我发现妈妈脸上一点高兴的意思都没有。

  “那是法诗黛嫫的工作,你们干。”哼过来一句。

  “我们觉得的东西太多,吃不掉都坏了,新的又买来。”儿子重复着。

  “你们?我用不着你们。”一语一出,声音冷的能冻住空气。

  那个实心的傻孩子还不明白呢,站在那里和他的妈妈理论。一个比一个气得厉害,声调也越来越高。我合上书,马上下楼回自己的房间,推开窗没有望见月光,心想,到底是个自我到极致的人,我们是“扫”了她那骄傲的心了。

  一辈子争强的人,到了如今的年纪还风风火火地,见了面总不忘说自己忙,也帮爸爸整理一些工作上的事。过去孩子们小的时候周末还有顿家庭聚餐,逐渐地连这个也似顾不上,全凭大家自己照顾自己,吃饭各自为政,谁想吃谁自己做自己吃,好在也是那不费事的,微波炉里一转,就好。一个家的家庭气息就停在那一大堆花花绿绿的铁皮罐子、玻璃罐子上,这冰凉的密封罐头似把人的感情也封在了里边。

  这样一个潮湿的春天的夜,我站在花园的台阶上,被风一吹,想睡了。

  夜,像爱人的吻一般,温柔地将我催眠。

  晚安,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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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微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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