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勒-德-彼赫(Gilles de Bure),里克-加德拉(Rik Gadella) 著
傅杰 译
本次展览主题为“法国设计”,实际上,也可以称为“法国回忆”,就像人们从童年开始回忆一样。
纵跨一个世纪,横越一个国家,说它是一次展示勿宁说是一次漫游,一次走向法国各地的漫游。虽然不敢妄称包罗万象,点滴无遗,但也可以说是对一个既真实又富有想象的世界的全景俯瞰。这是一次旅程清楚、解说详细的游览,也是一次印象因时而异,因光影而异,因心情而异,因观察角度而异的遨游,万般风情皆出于我们自身。
说它是法国设计艺术的全面盘点,毋宁看作是一幅镂刻的肖像,说它是家产清点,毋宁说是自然风景。正如阿密尔(Amiel)所言:“风景就是灵魂的状态”。
也许,在展览中人们会感到它的空间呈现多次此路不通的绝境或一语带过的省略,矛盾和悖论盘根错结,甚至毫无准确性可言,但我们的用心在于塑造贯穿整个二十世纪的法国创造的真实肖像。
在建筑、装饰、设计和时装艺术领域,什么是法国的特征?对传统的真诚尊重加上创新的大胆实践--得到的结果是独具个性的生活艺术,它体现在物件和产品严肃与浪漫、典雅与新俏、轻盈与浓郁的相揉相混上。它们是在20世纪不同时期都准确地反映了国家政治、经济、社会、科学、技术、哲学、文化状况的造型艺术。
因而,它时而谨慎时而放纵,时而折衷时而暧昧,时而狷狂时而细腻。法兰西人总是机灵而自信地向世界解释世间事物本无足轻重,可贵的是意图与目标。只有方式,这唯一的途径能体现民族性格:说的方式,做的方式,看的方式……这就是说,在所有的领域中,意图胜过构思。但话虽如此,现实并不那么单纯,法国人总是对表面、对所有的外表非常敏感,他们总是喜欢将时髦当作永恒,将琐碎当作根本,将沙文主义当作国际主义……保尔-瓦列里(Paul Valery)曾对他的同时代人吁嘘嘲讽道:“人类最深沉的就是皮肤”。
但也不能一概而论。事实上,法国人优异卓绝的艺术趣味让他们跨出了疆界,走得很远,倾覆了固有成见,又越过障碍。还是保尔•瓦列里以他非常幽默的口吻说:“给舞女们小鞋穿,她们就会发明新的舞步”。
还是不能一概而论。事实上,法国艺术不分彼此不加识别地全盘出击,不厌其烦地翻耕耕透了的田野,着迷于开发最新最尖端的技术;为最放纵的奢侈华丽激动不已,又温和地俯身于最质朴的功能;钟爱纯线的优美,同样也醉心最离奇妄诞的效果。
这就是从赫克托尔-吉玛尔(Hector Guimard)地铁入口处到协和超音速飞机(Concorde),从米其林(Michelin)指南到TGV特快列车,从南锡学派到巴尔巴风格,从欧皮耐尔(Opinel)小刀到电磁卡,从拉利克(Lalique)玻璃瓶到嘎涅尔玻璃瓶,从卡地亚(Cartier)的桑托(Santos)腕表到迷你互联网装置,从香奈尔(Chanel)5号香水到菲力普-史达克(Philippe Starck)的FLUORCARLL牌牙刷;从查里奥(Chareau)的高修女台灯到拉迪(Radi)设计组的睡猫,从法国飞达轮船(French Line)到HYDROPTERE帆船,从磨利乐斯(Moulinex)的绞菜机到爱尔麦斯(Herm)的方丝巾,从皮卡尔(Picard)的BATYSCAPHE到阿丽斯 B (Agn B)的卡迪根(Cardigan)按扣羊毛开衫,从透明圆珠笔到太空火箭……还有凯乐威(French Line)飞机或雷诺宽敞轿车(L'Espace de Renault),克利克(Cricket)一次性打火机或者迪姆(女长丝袜),2CV或雪铁龙(Citro)DS 21……设计艺术家诸如波烈(Poiret),夏帕瑞丽(Schiaparelli),夏奈尔(Chanel)和圣-罗朗(Saint-laurent),库雷热(Courr)和阿拉亚(Ala),……这一串串设计与文化的链珠撒遍法兰西大地。
流逝的时间历史,时代的敏感,对未来的直觉,不管这一段段历史,这各类敏感,这种直觉将来会以什么形式存在。请相信,以所有的建筑师、设计师、装饰艺术家、时装设计师和服饰新潮创造家的名义--不管这些艺术家是原籍法国还是被这光明之城的焰火以及婉和温馨的生活所吸引而前来投奔法国的世界各国人士--勒内•夏尔(Ren Char)的这句箴言道出了艺术家们的信念:“生到这世界上来而什么都没有拨动一下的人,不值得尊重也不值得别人的耐心。”
法国设计,是内涵深远的大混合,工业产品混杂着独特的试验。不见天日的工程闪现出天才的火花,智慧混杂着疯狂,奢华混杂于平庸,恒常混杂了断裂,异端僻径与中心倾向共处,内省自闭中孕育出宽宏的舒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