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连谏
看到一个女孩的疼,在网上,她给我发邮件,说:你相不相信上海的冬天很冷?
她叫虫虫,生活在上海,10岁前,很快乐,尽管家里很穷,但她拥有幸福。
在网上,她注册的名字叫虫虫流浪中,她说:走在繁华的南京路上,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有一种孤单让我彻骨。
10岁以后,虫虫家富了,也开始了孤独,爸爸有钱了,有钱的爸爸可以随心所欲地选择爱情,妈妈被排除出爸爸爱情的那年夏天,在上海的街上,虫虫说:看着爸爸妈妈分手,两个陌路人一样,从办事处出来,转身而去,向着不同的方向,在转身而去的瞬间,彼此没看对方一眼,那天是记忆里最冷的日子。那年夏天,她还是个孩子,在街上,看着爸爸妈妈分道扬镳的一刻,一下子就明了忧伤与疼,从此她的生活,爱再没有机会完整。
上海从不屏弃任何繁华,爸爸每个月给她足够的钱,她可以随心所欲地花,她是最富有的学生,但,某一天,在学校的拐角,虫虫听见了一生都不能忘却的话,同学妈妈说:我们穷怕什么?虫虫有花不完的钱,可她是这个世界上最贫穷的人,没有完整的家的人最贫穷。
那个黄昏,虫虫走在街上,忽然之间,找不到回家的路,眼泪一直一直没有干过,她是这个世界上最贫穷的人,尽管她有花不完的钱,那些钱永远买不来她想要的温暖和爱。
虫虫说:春节快来了,所有的人都在赶着回家过年,唯有我无处可去。
看着虫虫的话,我的心很疼,她的话写在网上,没有表情,穿越文字,我还是看见了她的疼,在冬天的上海,她逃不开,我可以想象到,在一个静谧的屋子里,她一个人,用寂寥的手指敲字。
给她回邮件,我说:虫虫……然后,语言无力。安慰本身就是一些虚伪的东西,我知道,聪慧的虫虫也会知道。
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些爱可以营造,唯有一种爱,属于亲情,与生俱来就存在了,谁都无权选择,一种注定了的,骨肉相连。
只是,没有人能够预言未来,就像谁都不能自己选择父母或者幸福,所有的未来,只是一相情愿地设计,一个人在设计的中途,忽然发现,自己居然是连纸和笔都是不曾有过的,那样的哀伤,会穿透了心灵。
虫虫向往的爱或是幸福,亦是如此。
在网上,我只说:虫虫,一切会好。
苦难,在某些时候,会是财富,惟有虫虫,或者类似虫虫的少年们的苦难不同,对于他们,这是一种一生不能磨灭的贫穷,那样的幸福,是财富,虫虫们没有,而恰巧虫虫们又明了这样的贫穷。
在繁华的都市街头,只要虫虫稍一留意,就会看见自己的贫穷,贫穷在心灵的情感,她会很疼。
疼过之后,明天的生活,虫虫们还要继续,一个人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