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瓜妈从乡下来了，小咪子出生的时候她来过一回，这是她第二次来。她是为了二儿子家的事来的。面瓜看到母亲从心里面高兴，他一会儿倒茶水，一会儿拧手巾把，忙得不亦乐乎。
老太太让他坐下，说有话跟他说。面瓜乖乖地在母亲面前坐下。
面瓜妈叹了口气，说：“你弟媳妇不争气，一口气生了两个丫头。乡里说再生就罚款了，罚一万块。罚也得生，我不能让老年家在你们这一辈上断了后。你媳妇眼瞅着就奔四十的人了，
生儿子？恐怕连颗鸟蛋都生不出来了。你是老大，是长子，得带头给你弟弟凑钱交罚款。”
“妈，我们也没钱。”面瓜为难了。
面瓜妈火了，脸一绷，腮帮子上的皱纹都退到耳朵后面去了，她瞪着面瓜，问：“你妈生了你一回，啥时候跟你手背朝下过？”
面瓜没敢说话。
“没钱？没钱你给我淘弄去。”面瓜妈威风凛凛。
筱燕秋和小咪子从外面回来，看到面瓜妈一愣。她把小咪子推到前面。
面瓜趁机下台阶：“快，叫奶奶。”
“奶奶。”小咪子不冷不热。
面瓜妈满脸笑容，上下打量小咪子：“看我大孙女，多虎势，跟你爸一样。”
“我长得不像我爸，我像我妈。”小咪子最不愿意听这样的话。
面瓜妈可不管那一套，她加重了口气：“像你爸，像我们老年家的人。”
“我写作业去了。”小咪子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去吧，去吧。”面瓜替女儿把房门关上。
“您来了？”筱燕秋和婆婆打了个招呼，客气中透着冷淡。
面瓜妈哼了一声。
“做什么饭？”筱燕秋问面瓜。
“米饭焖上了，冰箱里面有肉，炒俩菜就行了。”
“面瓜，我在这呆不了几天，钱的事你得赶紧给我张罗。”面瓜妈不允许别人冷落她。
“什么钱？”筱燕秋警惕地看着面瓜。
面瓜支支吾吾地不说。
面瓜妈替他说：“老二想要第三胎，让你们帮忙凑点儿罚款钱。”
筱燕秋的火一下顶在脑门儿上，她口气强硬地说：“小咪子学习挺费劲，考高中如果考不上好学校，还得花钱把她送进好学校去。我们现在没闲钱去打理那样的事。”
面瓜妈的脸沉下来：“我跟我儿子要钱呢，没你插嘴的份儿。”她的声音里面裹着隐隐的雷声。
筱燕秋不信邪，她冷笑一声：“你儿子？你儿子才挣几个钱？他要是真有那本事，你就让他给你弄钱去吧！反正我筱燕秋的家里面是一分钱没有！”说完她抓起挎包摔门出去。
“反了天了！”面瓜妈的唾沫星子喷得老远。
“妈！”面瓜叫。
“你媳妇踩着我的鼻子上脸了！”面瓜妈瞪着儿子骂。
吃饭的时候筱燕秋根本就没照面。面瓜妈、面瓜、小咪子坐在桌子旁边吃饭。三个人都吃得没滋没味的。
面瓜妈吃不下去了，她把筷子摔在桌子上。
“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她咋还总觉得自己腰上有膘，腰杆子这么硬呢？”
“妈，你少说两句。”面瓜央求母亲。
“吃你了？喝你了？还是用你养活了？我这个妈当的连话都不能说了？”面瓜妈冲面瓜去了。
面瓜不敢言语了，埋头使劲往嘴里面扒拉饭。
面瓜妈一阵心酸：“我这辈子谁都不憷，就憷我自己，憷我在儿子面前骨头硬不起来。这女人算是看准我了，偏偏从我最没骨头的地方下刀子。”
小咪子不愿意听了，推开碗筷。
“我上学去了。”
面瓜妈看着她的背影哼了一声：“这丫头跟她妈一个德性！”
“妈，我上班去了。”面瓜一脸愁容地站起来。
家里面的人都走了，面瓜妈一个人在屋子里面翻箱倒柜，翻来翻去也没翻出来什么值钱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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