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炳璋也是一夜没睡好觉,他坐在办公桌前使劲搓着脸。
王国祥推门进来问:“开会吗?”
“开。”
王国祥坐下点着一根烟。
“戏外的事情比戏里的事情多,真是越搅越麻烦。”乔炳璋心事重重。
“郑老板那边还没吐口?”
乔炳璋摇摇头。
“这边的戏怎么办?”
“先那么排着吧。”乔炳璋问:“筱燕秋情绪怎么样?”
“在那儿硬撑着呢。”
乔炳璋叹了口气:“能追无尽景,始是不凡人。春来那丫头没有动静?”
“那丫头的城府比筱燕秋深得多。”
乔炳璋感叹:“学戏筱燕秋是她的老师,做人她是筱燕秋的老师。”
“她的定力,舞台魅力,以及对人物的理解和处理跟筱燕秋确实没法比。”
“生来就是和演起来像之间的东西不是一句话就能抹平的。”
“我就奇怪,筱燕秋这人怕过谁?怎么就单单怕了她?”
乔炳璋说:“她是怕她自己。”
“什么?”王国祥不明白了。
乔炳璋不回答,伸手翻着桌子上的台历。
“十五号了,离公演……”
乔炳璋打断王国祥的话:“别给我说日子,我一听还有几天这样的话就浑身哆嗦。”
“哆嗦也不行呐,时间不等你啊。”
“是啊,是啊。”
王国祥问:“郑老板的意思你不准备跟筱燕秋说?”
“缓一缓,再缓一缓。这种事急不得。”
“为什么?”
乔炳璋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看郑老板是生春来的气了才这么说说,心里未必真的这样决定。”
“你的意思郑老板和春来……”
乔炳璋急忙打断他的话:“我可没这么说。”
有人敲门。乔炳璋示意王国祥不要再提这个话题,他脸冲门大声说:“请进!”
郑安邦推门进来。
乔炳璋热情地打着哈哈:“这么早?有要紧事?”
“有事路过顺便进来看看。”郑安邦满面笑容地回答。
“郑老板,你们谈,我那边还有点儿事要处理。”王国祥识趣地走了。
“我这儿有好茶。”乔炳璋给郑安邦沏茶。
乔炳璋看了郑安邦一眼问道:“没睡好?”
“失眠。”
“咱俩一个毛病。”
郑安邦话锋一转:“演员们还在排练?”
“比以前的劲头更大了。”
郑安邦脱口而出:“春来呢?”话一出口,他有些后悔。
乔炳璋装作什么都没察觉:“春来在排练室里面排练呢,你找她?我给你叫去。”
“不,不!”
乔炳璋不说话,郑安邦也不说话。两人默默地品茶。
“筱燕秋怎么样了?”郑安邦问。
乔炳璋抬头看着他:“还好,每天坚持排练。”
“我的意见你跟她谈了吗?”
“没有。”
“为什么?”
“等你最后的决定。”
“这就是我最后的决定。”
乔炳璋看着郑安邦不说话。
郑安邦严肃地说:“你去好好跟她谈谈,让她放下包袱好好排练。公演那天她必须上台。”
乔炳璋心中暗喜,脸上不动声色。
郑安邦长出了一口气:“我联系了一些记者,准备弄个新闻发布会,好好给你们在媒体上宣传宣传。”
乔炳璋由衷地高兴:“那可太好了。”
“你这个团长要好好讲一讲。”
“我就算了吧。”
“怎么能算了?要讲,我也要讲,我要好好讲讲这出戏的内涵和外延。精彩的演出方式从来都不是一步形成的,它要经过艺术家的反复锤炼,舞台上最后呈现出的‘大’和‘精’往往是舞台下面无数的小合成的。”
乔炳璋频频点头:“说得好。”
“不是我说的好,是这出戏给我的感受太独特了。”郑安邦突然停住不说了。
乔炳璋问他:“春来的工作怎么做?”
郑安邦面无表情地沉默了一会儿,牙根一咬说:“她想唱B角就唱,不想唱,随她的便。”
乔炳璋说:“这孩子聪明,一点就透,我去给她做做工作。”
郑安邦一口喝干了杯子里面的茶站起来:“我还有事先走了。”
郑安邦推门走了,乔炳璋慢慢转身亮相,他端出老生架子控腿勾脚。他两手使劲一拍发出了戏台上的笑声: “啊——哈!啊——哈!”
乔炳璋满脸喜色,满地转着圈。乔炳璋哈哈痛笑了一阵,抖开嗓子唱起来:“我站在城楼观山(呐)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旌旗招展空翻影,却原来是司马派来的兵……”
王国祥推门进来:“老乔,怎么这么高兴?”
乔炳璋用老生的道白连声叫道:“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谈得好?”
乔炳璋用韵白答:“谈得好!”
“筱燕秋重唱A角的事决定了?”王国祥高兴。
“定下来了。”
王国祥的韵白也上来了:“好!好!好!”
乔炳璋摇头晃脑:“只有筱燕秋唱,《奔月》的戏味儿才对了。”
“咱们应该为筱燕秋高兴。”
“更应该为咱们团高兴。”
“啊——哈!”
“啊哈哈!”
两人兴奋地在地上转了好几圈。
王国祥抖着手说:“几个月前咱们剧团是什么样子?现在戏说公演就公演了。我相信筱燕秋能用她的名气和实力,给你叫个满堂彩。”
乔炳璋谦虚地摆了摆手,他用韵白说道:“此话差矣!此话差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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