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媒体喜欢把Fashion is an attitude翻译为“时尚是一种态度”,字面没有错,但事实上,并不到位。Attitude一词用在此地,并不是积极正面的“态度”或“姿态”,而是带有贬义的“腔调”,因为现在不流行良家妇女,而是流行恶女花魁。比如Let's show some attitude,意思是说“摆一副臭脸瞧瞧”;Models with attitude,意思是说“拿腔拿调的模特”。
我们爱上的,可能是Kate Moss的腔调,她穿了什么戴了什么,其实只是灵感投射。
时尚中的attitude,也正是这种明明自己没什么了不起,却不把一切放在眼里,对衣服不以为然,不为取悦对方的吊儿郎当穿着方式,随意中带点刻意的“拿腔拿调”。
比如,时装片中扬起下巴用眼角飘着30度俯视镜头的模特,卖弄着一副“人贱人爱”的样子。还有,永远象刚刚睡醒的Kate Moss,一头乱发,叼着烟,不管是五万欧元的Haute Couture被践踏,还是50英镑的Topshop被抬举,总之在她身上起了化学作用,带动了潮流。她的穿着方式,讲得好听点是“从容”,讲得坦白点就是“关你屁事!”……诸如此类,都可以笼统地归纳为Bitchy--“贱”。
时尚圈正是“贱”者生存的地方。越拿腔拿调,越没人敢小看。亲切友善,不过是表面过场。
贱相一:假装
包括一切的装高调\装冷漠\装自大\装傲慢。就算自己底气不足,也端着一副什么场面都见过的贱相,别人也真的当你是资深大牌,不敢得罪。
1)谈论某个人气急升的新晋设计师,千万别“我知道我知道”地脱口而出,适当地插一句“也还好吧”绝对放诸四海皆准。
2)足蹬高得不能再高的高跟鞋,就算腿快断了,脚快废了,依然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要不健步如飞,要不坐着一动不动差遣别人鞍前马后。
3)看时装展时,千万别与后排的人说话,“你知道扭头,有碍健康”。
4)明知故问“谁是Madonna?”,然后挤到她身边拍一张合照,却告诉别人是记者偷拍到的。
5)实在遇上高深的难题窘况,无话可接,就木无表情地用眼睛直望对方,心里默数一到十,让对方觉得那是个极度无聊愚蠢的问题。然后,当完全没有那回事。
记住她,这就是“贱名远播”的时装界金牌公关Pierre Rougier。右为Swarovski家族传人Nadja,现在是她与她表弟掌管家族企业,她从小在美国长大,一口标准美语,她表弟金发碧眼,英文带有浓重欧洲口音。
贱相二:虚伪
在时尚圈混,嘴甜得天天象涂了蜜糖,Darling、亲爱的、宝贝、甜心,是口头禅;问候式的亲吻最好做足全套;不管送什么礼都是“我特别为你挑的”。有福同享是炫耀,有难时要笑着看对方崩溃倒塌,顺便卖门票请别人一起欣赏。
1)每次看到Karl Lagerfeld,我必定亲切地说,“Oh, my dear Karl, you look so divine!”可最让我兴奋的,是教唆友人的5岁儿子跑去叫他Grandpa,我可以看到戴着深蓝色墨镜的他正翻着白眼,可他不得不哈哈笑着拍拍孩子的头说“你好可爱”。
2)Giorgio Armani口口声声只用意大利文接收采访,捍卫意大利时装产业云云,事实上,每次他一到好莱坞,什么原则都不见了,对着Richard Gere双手合十互相朝拜,用语无伦次的英文与George Clooney又说又笑,因为他们才是Armani的活动招牌。可他面对时装编辑就端起一幅“大爷贱相”,尤其最近常惹麻烦,07年与纽约时报时装评论家Cathy Horyn因一条阔裤吵了起来,08年又因为Horyn对他的08春夏Armani Prive没有特别褒奖而故意在08秋冬成衣展前一天才将“谢绝欣赏”卡片送递至Horyn下榻的酒店,故意给她难堪。当然Horyn也在她自己的Blog里回敬,公诸于众。
3)久闻时装界金牌公关Pierre Rougier大名,手握Balenciaga、Swarovski等名牌合约,以前只当他是“蜜糖人”,一回交手,才知他“贱名远播”,更曾上榜“纽约最讨人厌” New York Press Most Loathsome List。他完全当编辑以及编辑的要求透明,不论是email、传真、挂号信,统统都象寄去宇宙某个黑洞,完全无消无息。大老板PPR集团几次建议Balenciag总设计Nicolas Ghesquiere撤换他,连有“恶魔”之称的Anna Wintour对这法国佬也大呼吃不消。可Pierre Rougier偏偏会办一些极度exclusive的show,比如Balenciaga公司内部展出,招待人数是普通时装展的十分之一或更少,限制严格,他却会一个个亲自致电邀约。获邀者的身份在同行间立刻显得矜贵起来,下笔自然会小心翼翼。受他贵宾级待遇的张曼玉小姐,可见不简单。
4)Anna Wintour一年送出去的礼物,多如牛毛。可她送礼之巧妙,不在于送什么东西给她喜欢的人,而是她送什么以及如何送给她不喜欢的人。比如,她70年代末80年代初有位男友Michael Esteban的事业伙伴Michael Zilkha请Anna挑一件最经典的常青款Chanel外套送给他太太Cristina Monet为结婚礼物。与Cristina面和心不和的Anna一口答应,却挑了件绣着巨型双C亮扣标记十分爆发的Chanel土黄色狩猎装,并隆重地告知 “这是唯一一件34号,也是我本人与Karl Largfeld心目中本季最具代表性的款式。” 然后添一句,“Cristina是个难伺候爱挑刺的女人。”弄得Cristina不喜欢不想穿,还无法埋怨,只有抓狂,倒是被Michael Zilkha当笑话传得全纽约人尽皆知。
加插一道花絮:
话说当年(1988)Anna Wintour took over American Vogue主编一职时,在美国时尚界是件大事。新闻连续几日都上到了“社经版”头条,她的前任是Grace Mirabella。恕我讲句刻薄点的话,Grace Mirabella女士是“知识份子”,而Anna Wintour是“识字份子”(AW连高中都没毕业),Grace婆婆优雅得来是面目模糊(you get the idea),杂志风格是端得“四平八稳”(说难听一点就是:淡而无味 --and you also get the idea, right?)
是,时尚界呢,明显还是通俗一点不要太自以为是比较“潮”,结局就是今天这个“识字份子”当家,“知识分子”回家。
当时刚刚冒起的年轻设计师Isaac Mizrahi,曾在事发后,写了一封慰问信给Grace Mirabella,信件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