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文杰

　　歌手名：苏芮

　　唱片名： 回首苏芮时代全经典

　　歌曲：明天还要继续

　　发行时间： 2003年9月

　　出版：华纳唱片

　　一个普通的星期日的早晨。

　　如每一个预料之中的早晨，太阳升起来。微风、温润的空气、干净晴朗、嘈杂的市声。我在去拍片的路中，约好了即将接受采访的三个女人：年轻的“上海小姐”冠军、经历风雨日渐成熟的美女作家以及时尚的BUND18掌门人。

　　早晨，刚刚收到一个女友的电话，说已经CHECK完，在机场的候机厅里，等着飞往纽约。她要在那里停留一周，参加在那里举办的自己的影像作品展。

　　抬头，是万里无云的天空。起飞后的机翼划过长空时的刹那白光，让人为此晕眩。

　　打开收音机，听到电台里正在播放一首旧歌，苏芮的《明天还要继续》。

　　已经好久没有听到这种尖利的，穿透力极强的歌喉了，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在一首歌还没播完的时候，电台里的DJ说：“前天凌晨，台湾一代音乐创作人，在20年里曾经创作过无数婉约优美的经典名曲的梁弘志在台北过世。”

　　短短数语，一个鲜活的生命就此滑落。

　　苏芮的那首歌有头无尾地嘎然而止，电台那头有了短暂的沉默。沉默的背后，是悲伤如海一样地漫过。

　　梁弘志，这个80年代风靡一时的名字，我们最初和他的相遇，是在简陋的磁带封面上，以及卡拉OK的点歌单上。《恰似你的温柔》、《请跟我来》、《读你》、《半梦半醒之间》等等，在当时的各个城市的练歌房里，曾经久不衰地名列在点歌榜的前几位。

　　我的一个女友，早年到南方。刚去时找不到工作，等钱用得差不多时，便去那里的卡拉OK房打工，因为有免费午餐可以吃。在包房里做服务生时，那些吐字不清的香港客人常常会让她陪着唱一两首国语歌，临走时塞给她一把小费。于是她学会了很多好听的国语歌。不久，她和在那里结识的一个客人好上了，辞了职，在家闲着，每天无聊，打开男友从香港新买的卡拉OK机，一个人唱一个人听，翻来覆去的，是那首《明天还要继续》。男友在香港工作，每周回来一次。余下的时间，就像家门口的那条小河，慢慢地流啊流，好象总没有尽头似的。

　　前几年，我在上海的街头重新见到她。她一个人，没有结婚。那段感情，早就似一段尘烟，无声地飘起，又无声地坠落。

　　我们在餐厅的包房吃饭，喝了些啤酒，然后打开电视机，说要唱歌。翻来覆去的，仍然是一些老歌，每首歌的开头，词曲作者好像都是一个叫梁弘志的人。我笑她落伍，她却是那么执着地跟着音乐打节拍，在人声鼎沸的中餐厅里，三十多岁，脸上已经有些细纹的女友，眼神和屏幕中老派的MTV女主角有些相像，顽强地驻守在以往的岁月中。

　　这个晴朗的早晨，我不禁又一次想到她。

　　在飞驰而过的风景里，年轮碾碎了梦境，封了的记忆，像打开的窗子，飞散而去。这个早晨，有人出发，有人远飞，有人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有人却留在时间的河里。

　　“对于沉重的往昔，我有太多的眷恋，但我从来不叹息。我不想去浪费生命，就让我豁然离席。像个纯真的孩子，爱我生活里，值得去收集的回忆。”

　　句子还在耳边飘散，作者却从人生的宴席上离席，选择这么个晴朗的日子“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