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我的母亲在我要出门的时候,交待我要和别人友好,做人要随便。以前我第一次来到(南洋)是十分安静的,如果人家说了些什么我就只会哭。所以母亲交代我的话,我自己思索以后明白,母亲说的是,头脑就是用来想的,嘴巴就是用来说话的,脚就是用来走路的,手就是用来捧东西吃的。做事的时候,该说的话就说出来。所以我第二次再来到吉隆坡,我遇到我的四叔,我说起什么事情都笑笑,很大声,大大方方的。我的四婶就说我变成另外一个人了!
杨:您1941年离开中国大陆的时候,那个时候有没有想到是最后一次见到母亲?
林:没有。怎么会想到日本打来,(我的母亲)就过逝了,所以很失望。
解说:在林梧桐的卧室里,至今仍挂着母亲的相片,没能见上母亲最后一面,成了他心口永远的伤痛,半个多世纪后,这个当年不名一文的乡下仔终于回到了故乡,伫立在自家豪华邮轮的甲板上,他感慨万千。
林:来的时候坐别人的船,现在坐自己的船回去厦门,那个时候真的没有想到今天自己会如此发达,能赚那么多的钱。
杨:您第二次回到马来西亚的时候,正好是二战的日据时期,那个时候有没有遇到过什么危险?
林:有危险。有一次,我踩自行车去红毛丹果园,我结拜大哥那时住在那里。九点钟去到那里,十点钟,十几、二十个日本军人包围过来,搜查他的房子,搜出了几本书,日本人问我,那些书是不是他(结拜大哥)的?是要给谁的?我说我不知道,我写在纸上给他们,他们里面有认识中文字的人,我说我是从吉隆坡来的,我什么都不知道,结果被日本人打了几下,差一点我就被他们捉去了。那个时候,有从武汉来的合唱团,发救民救中国的筹款宣传单,第三天我回到家,听说日本人就为了这些东西杀了三千多人。当时我的四叔搞活动,有很多这样的书本,所以我回到家里就东找西找,拿文件出来烧来烧去,所以日本人来的时候搜查不到东西,有只狗一直吠日本人,日本人开枪杀了那头狗,后来骑了自行车就走了。
解说:侥幸从鬼门关前逃脱,林梧桐反而得到了一个启示:凡事都要未雨绸缪。二战过后,马来西亚开始大量重建公共设施,在那个百废待兴的局势中,他很快挖到了第一桶金。
林:在日据时期,有个日本人向我买废铁,我把很多废铁交给他们,才把废铁交给他们后,日本军队就逃亡了,那个日本人被共产党开枪打中脚(进了医院),我的钱都收不到了。后来,我就想到拿一个文件叫那个日本人签名,说这些废铁是我的,如果日本以后来接管,这些废铁要还给我。所以和平以后,这些废铁又还给了我,让我赚得更多。
杨:这个二战结束以后,您开始做像废铁、二手机械这些的买卖,然后进入铁矿、锡矿,后来又进入建筑业。看起来您一直非常能够把握大的机会,但是这个中间有没有判断失误的时候?
林:没有,从来没有!别人做不了的事情,我做得成功,不成功的事情,我能做到成功,就要做到成功。我做四英里的排污沟渠,从吉隆坡(火车站)到巴生路的地下沟渠的时候,英国和新加坡承包商连一个渠管都还没有造好,就已经破产。为什么呢?因为地下的水抽不干,用水泵没有办法将地下的水抽干,我也辛苦了八个月,后来才改良,改用沙泵就成功了。不管我做什么辛苦的事情,我用头脑想办法解决问题,所以我做每一行都能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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