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作栋 新加坡现任总理,1941年出生,早年就读于新加坡大学和美国威廉斯学院,获得经济学硕士学位,回国后长期在财经界任职,1976年当选国会议员,进入政坛,80年代先后担任新加坡卫生、贸工、国防部长以及副总理等职务,1990年,吴作栋从李光耀手中接棒,成为新加坡第二任总理,两次连任至今,在他13年的执政生涯中,新加坡人均GDP实现了近一倍的增长。
串:大家好,我身后这栋白色的建筑叫Istana,它是一栋殖民地风格的建筑,曾经被用作英国驻新加坡总督的官邸,在新加坡独立之后,它成为总统和总理的办公地点。1990年至今,吴作栋担任新加坡总理,在这期间,他带领这个国家经历了一系列的困难和危机,我有幸在这里采访了他。
杨:在你担任总理的13年里,你经历过许许多多危机,比如亚洲金融危机、经济衰退、周边国家的政治动荡、然后又是SARS和恐怖主义,哪一个是最棘手的、最严重的危机?
吴:我认为最严重的危机是SARS危机。
杨:把它和亚洲金融危机相比,你觉得怎么样?
吴:亚洲金融危机是一次经济危机,而且新加坡受到的冲击并不大,我们的货币没有受到太大影响,衰退的经济你可以加速发展,失去的钱你可以赚回来,但是当SARS来临时,你面对的是对生命安全的恐惧,这是性命攸关的。所以我们试图让人们放心,我们正处于最高的戒备状态,那个时期,从某种程度来说,我们非常恐惧。因为我们不是对付我们一开始就能理解的东西。作为一个城市国家,我们总是有着脆弱感,假设SARS在新加坡泛滥,对中国来说只是一个城市,而对新加坡来说,就是整个国家被SARS感染了。再假设恐怖分子策划的7起爆炸都发生了,整个国家都会受到影响。同样在经济上我们也非常脆弱,我们的贸易额是我们国内生产总值的3倍,所以如果全球经济衰退,新加坡该怎么办?我们没有粮食,没有种植粮食的土地,我们该怎么办?因此作为一个城市国家,我们总是有一种脆弱感。
杨:你认为现在新加坡首先应该做的是什么?是打击恐怖主义还是发展经济?
吴:这两个方面要齐头并进,我们最迫切的问题当然是恐怖主义,不久前东南亚就发生了爆炸事件,这给我们拉响了警报,这会使来东南亚投资的人信心大减,所以迫切的问题是恐怖主义,我们必须打击它。
解说1:作为一个多元种族、多元宗教共存的移民国家,种族关系在新加坡一直是一个较为敏感的话题,在伊拉克战争打响之后,新加坡政府表态支持美国解除伊拉克武装,站在主战一方,引来了国内以及周边国家一些穆斯林的不满。
杨:我们知道伊拉克接连不断地发生了爆炸和暴力事件,为什么你作为第一个亚洲国家,选择这个时机把192名新加坡人送到那里?你是否担心他们的人身安全?
吴:不,我们很早就打算要派人员前往伊拉克,并不是因为那里会发生爆炸(而推迟),我们几个月前就做出决定,我们知道有风险,我们是跟随美国总统布什前去重建伊拉克的,这肯定是有风险的,但是冒险是值得的。
杨:你有没有意识到对伊拉克战争的不同看法,使得新加坡国内以及周边国家的穆斯林开始对你(采取)的政策不那么友好了?
吴:我们从很早就知道有这些风险,当“9•11”事件发生后,我们破获了一些恐怖主义的阴谋,他们要在新加坡的7个地点安放炸弹。
杨:你非常震惊是吗?
吴:我非常震惊,因为没人会想到新加坡人也会参与到恐怖事件中去,他们都是温和的穆斯林,在新加坡安居乐业,我们并不知道有些人已经受到来自新加坡之外的(极端)宗教意识形态的影响,他们并不是攻击新加坡,他们计划攻击的是美国、以色列和西方国家的一些目标,而这些目标在新加坡境内,如果我们对局势处理不当,我们就可能在穆斯林和非穆斯林之间造成误会。所以从很早开始,我们就召集了新加坡国内各方面所有的领导人物,包括宗教领袖、风俗领袖,向他们解释我们遇到的问题,这个问题是由一小部分人引起的,他们声称信仰伊斯兰教,但并不是真正的积极的伊斯兰教,所以我们采取的行动不是针对伊斯兰教或穆斯林的,这很明显,我们不是在向穆斯林或伊斯兰教宣战。
解说2:与权威、强硬的前辈相比,以吴作栋为首的第二代“守成者”采用更多的是宽松和渐进的方式来解决难题,不过,即便如此,在遭遇接踵而至的全球经济低迷、恐怖袭击事件以及SARS疫情之后,曾经辉煌的亚洲“四小龙”之一新加坡如今也陷入到几十年未见的经济低谷,2003年的前三个季度,新加坡经济比2002年同期相比,下滑了0.2% 失业率一度高达5.9%。
杨:根据你的预期,新加坡的经济完全恢复还需要多少时间?
吴:我们有两个问题,第一个是摆在眼前的问题,也就是现阶段的经济增长,谈到这个短期的问题,我预计在2003年下半年,经济会有所恢复,2004年会有不错的增长,我说“不错的增长” 是指3%到5%的增长率,与2003年的1%相比,应该算很不错了。第二个问题就是长期的经济问题了,对于世界发生的变化,我们该如何调整以保持竞争力,这就需要调整经济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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