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姜馨田不是聋人,她的出色会不会引发如此的瞩目?假如赵琳不是一个聋孩的母亲,她能不能把“母亲”的角色演绎的如此卓越?每个母亲在生产前的一刹那,心里描画的都是一个健康孩子的未来,可有的时候,幸福也有残酷的一面,孩子会瞬间改变母亲的命运。
看到姜馨田的人无不深深地惋惜,这么漂亮的姑娘,怎么就听不到声音呢?上帝是公平的。因为这种残酷,塑造了这对不同寻常的母女。赵琳渐渐从女儿的光彩中浮现,她是母亲,只有她可以把孩子从无声世界中带出来,她别无选择。
2003年,18岁的姜馨田参加第52届“环球小姐大赛”,成功闯入中国赛区的总决赛,并被“环球小姐”纽约总部邀请赴巴拿马担任“环球小姐大赛”的特别形象代表。2005年,20岁的姜馨田作为春节联欢晚会的特殊主持人,用手语传递美,表达所有失聪人的心声。
台上姜馨田光彩照人的一分钟,凝结着母亲的十年功。
也许赵琳从来没有想过做明星的母亲,更何况有个失聪的残疾孩子,怎敢有这份奢望。能给一个健康的孩子做母亲,是她惟一的梦想。
“你知道馨田的出生给我们带来多大的幸福吗?她是我们家第一个第三代,生下来又干净又漂亮,医生给她打10分。一切都是从馨田过完’百天’开始的,一场感冒引发肺炎,然后打了抗生素针。从此觉得她听力不太好,快1岁的时候去耳鼻喉科检查,一个医生忽然在我们身后狠狠敲了一下锣,我和她爸爸都快震傻了,可是我的孩子却毫无反应。那天医生对姜馨田正式’宣判’ :全聋!瞬间,我几乎要昏过去,那一次我知道了“五雷轰顶”是什么滋味。
馨田八九岁的时候,一个劲儿地对着自己的耳朵又扯又打,连说:‘妈妈,我的耳朵没有用!我为什么会这样?是不是你把我弄坏的?’那天,我第一次给女儿讲了她耳朵的故事。女儿问 :’我是个残疾孩子,是聋哑人,你是不是讨厌我?’我慌忙告诉她:’没有,妈妈一直爱你,你看妈妈为了你再没有生孩子。’馨田明白了,从此,再也没提过自己耳朵的事。
珍藏在我心中最激动的一刻是馨田学会叫’妈妈’的时候。最初她只能发m的音,后来学会了ma,终于有一天,她发出了两声ma、ma,快两岁了,她能叫我妈妈了!把我高兴的啊,一把抱住她的头哭起来,她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跟着哭。这是让我见到阳光了啊!当时搂着她我就在心里发誓:一定要做她的人梯,做她的老师,一定让她像健康孩子一样快乐地成长!也就是在这时,赵琳重新发现了女儿,发现了希望,也发现了自己:做母亲将成为她一生的事业。
‘环球小姐’大赛的知识问答环节,我为了避嫌没有给女儿做翻译,而是提出让她自己笔答。她抽出的题目是:’人的生活质量应该包括哪些内容?’馨田立刻写下:’对于一个健全人来说,他的生活质量是丰富多彩的。我作为一名聋哑人,在社会爱心的帮助下,生活也非常充实,处处也充满了阳光。大赛给了我这样一个机会,我要用我的方式回报社会,把美丽和爱心洒满人间。’台下的掌声响成一片,那是我最骄傲的时刻。”
赵琳再也不痛苦了,反而觉得是这个特殊的女儿,成就了自己的人生,获得了格外的骄傲,让她发现了一个女人顽强的力量和无尽潜能。
电话采访时,我好奇地问:“我能听听姜馨田讲话吗?”“可以可以。”她喊起来:“馨田,来和北京的阿姨说几句话。”很快,我就听到一串含糊但认真的声音,母亲翻译说:她说的是“阿姨利用业余时间采访非常辛苦,谢谢你。”母亲说:“这个孩子特别喜欢跟人亲近,我告诉她阿姨的声音很好听,她很激动,如果我女儿见到你,她一定很喜欢你的。”一瞬间,我的眼睛湿润了。这对母女灵魂上、心灵上、语言上的那种致命的默契,可能是我们普通的母女无法体味的。那种感觉像双簧,甚至像双胞胎,血脉相传、血肉相连、息息相通……
赵琳说:“这一生,我注定是她导航的灯塔。她只是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前路漫漫,我希望她越走越好,我会永远陪在她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