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梦都没想到燕喃会打电话给我请求见上一面,她要见我做什么?示威?炫耀?或者是假惺惺地表示忏悔?我在脑海里一遍遍地演习着见她时要说的话,精确到说每一句话时的语气和表情,我想我要表现得平静、自信、洒脱,像一位伟人教导的那样:不卑不亢,落落大方。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燕喃,没想到她看起来那么小:扎着马尾辫,露着光洁的饱满的额
头,怯怯的游移的眼神,像一个做错了事又不知所措的孩子。平心而论,她真不像是一个坏女孩,可是事到如今,她好她坏,对我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可惜的是我准备的话一句都没来得及说,因为燕喃先说了,她说的,让我再也说不出任何一句话。她说:你不要怨唐杰,要怨就怨我吧,我们是真心相爱。她说:唐杰现在很痛苦,因为您坚决不肯
离婚,他怕伤害您。她说:看他那么痛苦,我才鼓足勇气来找您,求求您,成全我们吧。她说:结束一个早就没有爱的婚姻,对您不也是一个解脱吗?您这么好这么漂亮,一定会遇到真正爱您的人……我听着,先是麻木,再是愕然,到最后哈哈大笑——相识十二年,夫妻六年,我没想到唐杰说起谎话来竟然是这样天衣无缝,想当初我喜欢他的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憨厚”,他“一眼能看到底”啊!是他变了?还是我从来就没有真正认识过他?
燕喃恳求地歉然地看着我,青春的干净的脸,却有着少妇一样的哀怨与忧愁。如果没有遇见唐杰,她现在应该是和父母住在一起吧?早晨赖在床上,要妈妈端着牛奶站在床边左哄右哄才肯起来,或者在晚上和一大帮同事去蹦迪,然后在深夜的街头一起高唱着歌回家……
女人,女人,为什么我们的幸福和痛苦总是由男人来掌握来驾驭?我想,无论怎样,即使冒着被人说“工于心计”的风险,我也应该告诉这个女孩子真相。燕喃坐在我对面哭成了泪人。“我怎么爱上了这样一个人啊。”她说。我怎么爱上了这样一个人啊,我也在心里感叹——她的痛、惊和悔我感同身受。在那样的时刻,不需要任何铺垫,我们已经超越了所有的恩怨与敌意,拥有了同是女人才可能互相拥有的了解和怜惜——只有女人才会心疼女人,我们又何苦彼此为难呢?
我安慰燕喃:“你放心吧,即使唐杰不想离,我也会和他离的。我也不会怨你,如果没有你,我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他是这样一个人,一辈子都在为一份不值得的感情无怨无悔地付出。是该醒的时候了。”
[上一页] [1] [2] [3] [4]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