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少华:翻译的“美化”并不存在
按照以往的形式,村上每一本新书在日本一出来,我就会拿到文稿动笔翻译,等到和日本那边谈好版权,我这边基本也已经翻好。但是“跑步”风波之后,我就不敢这样做了。我明白有些事是不在我掌控里的,所以我慢慢不再只是翻译别人的作品,我也尝试写点属于自己的东西,受制于人是一种痛苦。
我不得不“自夸”的是,我的翻译在一定程度上如实传达了村上原作的文体,具体有三点:
一是注意再现原作文体的简洁、节奏和幽默。在简洁这点上,汉语具有相对的先天优势,无论日语还是英语,译为汉语后至少减少三分之一的篇幅。关于节奏,村上说他是从音乐尤其是爵士乐中学得的,而我不懂爵士乐,那么我的译文节奏从何而来呢?主要来自古汉语的韵律。至于幽默,我想任何一位读者都可以从中译本中感受得到。第二,我注意传达原作文体的“异质性”。村上的文体是带有美国风味的甚至“有若干发明”的独特的文体,说白了,就是日语不像日语,而是带英文翻译腔的日语。我的做法很简单,既然村上写的不像传统日语,那么我的译文也应该使之不像以往翻译过来的日本文学作品,即尽量消解人们所熟悉的日文翻译腔,注意保留原文的新鲜感和陌生美、异质美,又尽可能转化为自然而工致的中文。第三,我觉得原作文体还有隽永、内敛、含蓄这样的特点,这也是我在翻译中小心传达的。
关于翻译中的“美化”问题。无论国内国外,对拙译的批评主要集中于此,可谓“众矢之的”。我想这里边至少有这样两个问题:
首先,总体上我并不认为存在“美化”问题,至少主观上没有这样的意图。那么客观上为什么给一些读者甚至学者那样的感觉呢?细想之下,起因大概有二:一是同我对村上文学的定位有关。我认为村上文学并非一味以口语体和可读性为主的通俗文学,而是有知性追求和审美志向的高雅文学或严肃文学,因此在翻译当中怀有一种精品意识,一丝不苟,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二是同个人的文学才情有关,这也没有什么可谦虚的,搞文学翻译和文学创作一定要有相应的才情,我自小喜欢文学,几乎如醉如痴。所以,即使多少译得美些,那也无非是一点点文学才情的自然流露,而非执意“美化”所致。
其次,退一步说,即使“美化”又有什么不好?无须说,最理想的是等化,即等值翻译。然而无论在理论上还是在实践中,完全等值的等化翻译是不存在也不可能存在的。翻译永远是向原作文体无限逼近的过程,在这一过程中稍一偏离就涉及或美化或淡化甚至丑化的问题,几乎人人涉嫌。既然如此,优化、美化,总比淡化、丑化要好吧?
关于节奏,村上说他是从音乐尤其是爵士乐中学得的,而我不懂爵士乐,那么我的译文节奏从何而来呢?主要来自古汉语的韵律。
赖明珠:精简并尽量不用成语
本来日文和中文就具有不同特性,一般说来日文比较优雅柔和,中文比较简洁有劲。日文作品翻译成中文时,最好尽量保留日文的特色,如果只以中文的标准来评断译得好不好,可能不一定适当。我开始翻译村上的作品时,他还没有现在这么大的名气,因此是以比较轻松的心态开始的。起初觉得他用字简洁,应该不难翻译。他早期的作品句子确实比较简短。基于想把好东西跟朋友分享的出发点,觉得自己只是在做一件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早就有人说过只要看第一行,就知道是村上春树的作品。也许有人觉得太夸张,不过只要仔细观察,确实不无道理。村上春树从开始写作第一本作品,就打定主意要用和别人不一样的文体。即使是一个单字,即使是一个数字。光从《1Q84》书名就可以看出,村上春树是一个喜欢玩文字游戏的调皮作家。他喜欢把异质性的东西放在一起,在这里是阿拉伯数字和英文字母的结合。
村上春树的行文流畅吗?当然该流畅的地方很流畅。不过,“行云流水”并不是他的唯一目标。由于村上特别喜欢音乐,因此他刻意在文章中注入音乐性和节奏感。他常常在小说中提到名曲,成为小说的背景音乐。他的小说就像音乐中有轻重缓急,快板慢板,合奏独奏,齐声合唱或独唱轮唱一样,有时还会出现休止符般的安静停顿,甚至沉默无声,刻意营造部分不流畅的特殊效果。
我在翻译时比较在意忠于原著。虽然获得多数读者支持,但也有人反映不像中文,或太嗦。我也常提醒自己,要精简一些。我在翻译他的小说时尽量不用成语,希望保持他的用意和文意,让中文读起来仍能感觉到村上的特色。
很佩服林少华先生的中文造诣比我好,但也感觉如果译者自己的文章风格过于突显时,可能会使作者的风格减低。由于生活相近,林先生的译本大陆读者读起来应该还是比较习惯。上次在香港和东京,和林少华先生见了两次面,因为同是村上译者,一见如故。我也拜读过他的译本,对四字成语之多印象深刻。谈话间,我发现他习惯出口成章,因为他喜欢唐诗,所以用那样的语言翻译感觉最自然。
完全不同的村上
上中学起就打算以做文艺青年来和“篮球青年”相抗衡的彭浩翔(导演作品:《买凶拍人》、《破事儿》),曾说自己当时深受村上春树的小说影响。
“村上春树的书影响我蛮深的,我分不清楚我是喜欢村上春树写的小说,还是喜欢当一个村上春树小说里的主角啊什么的,其实这有点不一样,那个时候分不清楚,只是觉得,哇,很开心,每天都不用上班,然后就听音乐,看小说,然后跟不同的女生去玩……我是看赖明珠翻译的,后来我发现林少华也翻译了,发现原来很不一样,完全不一样。后来我在想,到底我们对村上春树的认识是赖明珠的那个村上春树,还是林少华的呢?还是两个其实都不是村上春树呢?我为这个事情还学过译文,译文特别难学……后来我发现这样学很笨的,因为你要想从完全不懂译文学到看得懂,确实要花太多时间了,我还是偏向赖明珠译的那个。我听过有一些懂译文的同学说,他说村上春树的文字风格比较贴近赖明珠的。”
银幕影响
懂我者,王家卫
照理说,像村上春树这样作品众多且畅销多年的作家,应该早有许多作品被搬上银幕才对。事实相反,村上只有寥寥几部作品曾被改编成电影,反响也都一般。最早被影视圈相中的是村上的成名作《且听风吟》,这部中篇小说的电影版于1981年上映,导演是村上的初中校友、日本导演大森一树。其后则是山川直人执导改编的村上两部著名的短篇小说《再袭面包店》(1982)和《遇到百分百女孩》(1983)。这两部短篇用了颇为自由、实验的形式,更加贴近村上春树轻快浪漫的基调。
《托尼瀑谷》是最为人熟知的一部改编自村上春树的电影作品,这部短篇小说出自村上春树小说集《列克星敦的幽灵》中的一篇。电影版由尾形一成和宫泽理惠主演,
至于村上影像最新也最吸引眼球的消息,则是刚制作完的电影《挪威的森林》。该片由越南导演陈英雄执导,主演则是松山健一(饰渡边)、菊地凛子(饰直子)、水原希子(饰绿子),预计今年12月在日本全面上映。
另外,由丰川悦司和中山美穗主演的《情书》也与村上有关。该片导演岩井俊二曾经在接受访问时透露,《情书》的灵感就是来自《挪威的森林》,而片中的主角藤井树、博子和秋叶,即是小说里木月、直子和渡边三人的化身。
村上春树孤独、忧郁的气质,也影响了我们熟悉的香港导演王家卫。看看《重庆森林》、《东邪西毒》、《花样年华》,从来不是靠剧情抓人,影迷看的就是内心戏。联想一下王家卫的《2046》和村上的《1Q84》,我们也不难看出两者对数字的迷恋。更不要提小资们痴迷的精致衣饰和场景中营造的暧昧情调,这些元素既在村上的小说里若隐若现,又藉由王家卫和杜可风的镜头直呈观众眼前。
与小说一样,《托尼瀑布》的故事仍旧聚焦在村上独有的那份人物的孤独感中。
《重庆森林》中的那种游离的暧昧深具村上的气息,那时的女主角还叫作——王靖雯。
备受期待的电影版《挪威的森林》将于今年与观众见面。
在接受法国杂志《Courrier》日文版采访时,一向羞于谈论自身的村上春树,坦白了自己的三个“不爱”。
村上春树的“三不爱”
不爱看三岛由纪夫
村上:“不喜欢他(三岛由纪夫)的小说,作为读者没有一本是读完的。不喜欢他的世界观和政治思想!”
FAMOUS点评
没想到啊没想到,一直觉得长跑健将村上的俊美体型,跟同为美男作家的三岛很是相像呢。
不爱混日本文坛
村上:“我的语言无所谓日语多么美,因为它只是小说家的一个工具,非常纯粹,而且非常有效,所以我只想用它写我的故事而已,别无他求!我离开过日本很多年,因为觉得没必要逗留,不跟别人搞社交,也不属于日本文学当中的任何一个流派。”
FAMOUS点评
这是村上的风格,刻意疏远文学圈。不要迷恋村上,村上只是个传说。
不爱在公共场合露面
村上:“我很直率,想过安静的生活,唯独写小说的时候觉得自己是个特别的存在,但不写小说的时候,只是一个普通人,所以我不上媒体,包括电视和电台在内。不过,到了国外,我毕竟是个日本作家,所以觉得有义务发言,最小程度地代表国家,而且不同文化之间的交流很重要。”
FAMOUS点评
这段话的亮点和隐含意义在于后几句,村上到了国外,说话还真不含糊,在高墙和鸡蛋之间,他永远站在鸡蛋的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