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美国同事修飞到上海的Portman酒店,参加一个后殖民特色的聚会。正和修老板贫嘴的时候,有人朝我走来,“还记得曼姨我吗?我是你的老邻居啊!”
我想起来了。这个曼姨名叫曼华,确实是北京的老邻居,当年她嫁给了港商,搬到香港去了。
“曼姨,你也来了上海?”
“香港那么贵,一个公寓好几百万港币一套,一个停车位一个月就要好几千港币。我可受够了。现在我老公的公司在上海设了个分公司,我们就都搬到这来了。谁让上海便宜呢!”
正聊着,一对中国夫妇向我们这边走来。男的穿着马球衫,背带裤,头发亮晶晶地披在脑后。女的长着一双细眼睛,略微往上吊,看人的样子半醒半寐。她将头发高高盘在脑后,显得比旁边的男人高出一寸。身上的中式旗袍像只硕大男人的手,抚摸着她的身体。她的手上挎着Prada手袋。
他们亲热地拥抱修。“你们从哪里来?”修问。“从美国东部专门飞过来,来看一些老朋友。”男的回答。修转过身对我说,“介绍你认识一下。这是张凯文,他在美林证券工作,经常跑亚洲。这位是张太太。”
“你好,我是修的同事。”我作自我介绍。“这位是?”张太太看着曼华。“我的老邻居曼姨,没想到在上海的酒会上碰见了。世界真小。”我介绍。
“你好!”张太太向曼华打招呼。“世界确实真小。”曼华一边向张氏夫妇点头,一边意味深长地重复这句话。
修问候张凯文:“你们的孩子怎样?”“在上私立学校。英语法语中文一起学,还有钢琴,芭蕾舞,怪可怜的。都是她。”凯文抬头看老婆,佯装愤怒,“在美国,其实没有必要,孩子自自然然,快快乐乐就行。”
中国夫妇走后,曼华把我拉到一边,小声道:“这娘们真会装!见了我竟装不认识。”“你认识她吗?”我问。“她化成灰我也忘不了。我们以前在一个文工团,她老公是拉胡琴的。后来我们出国演出,她和一个外国人搭上了,扔了老公,去了美国。我虽没有工作,但我不是家庭妇女那种快嘴婆。我根本没对别人说她的事。你看到了,一看我知道她的底细,就躲我远远的!”
我对说别人是非的人采取躲的方式。曼姨看我走了,又到别人那里继续传播是非。参加各种聚会的危险就是:你总会碰见你不想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