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梆
看刘若英为11月13日至16日在葵青剧院公演的张爱玲的《半生缘》舞台剧作彩排的片段，顾曼桢的形象就从她那张有点圆，又有点方的脸上活脱出来。刘若英不漂亮，即使撒了很多脂粉，也不见得会多娇艳，最好看的时候往往都是穿着晨衣在屋子里扫扫地，做做家务。像林正盛的《美丽在歌唱》里最后的那几组镜头，逆光，阳台在外面，屋子在阴影里，
人坐在床沿折折这件衣服、那条裙子，看不出一丝昨夜被肉欲激活过的情绪。克制、稳定，关于单身女人的孤独，都是书写在重复机械的身体语言里的。自从陈国富1995年《我的美丽与哀愁》开始，她的电影表演风格就已经开始固定下来：张艾嘉的《少女小渔》、陈国富的《征婚启事》、丁亚民的《候鸟》等等。
刘若英的面孔，其实一直和张爱玲笔下的人物很有缘。像顾曼桢，生在大都市小家庭，生活里小的地方都很聪明、谨慎，察言观色，很懂得为自己暗暗筹划，品位也还算是高雅的，偶尔俗，也是因为身份地位家道等等培养起来的俗，或者多半出于可以原谅的小女人私心。但是一旦面对大幸福，却总是因为不够糊涂，而给欢情薄的岁月老虎吃了去。在《半生缘》的旧版《十八春》里，顾曼桢劝她喜欢的男人世钧省两个钱，所以他们就不常下馆子，世钧在厂里吃，谈话的机会就少了，顾曼桢觉得这样也好，行距疏远反而可以加深感情；或者即使两人在场的时候，顾曼桢也会用心良苦地制造电灯泡，再次增加距离，显得自己并不是那么迫切地需要对方。顾曼桢是那种什么都觉得自己可以掌握的坚强女人，以为感情一旦有了，赶紧放在冰箱里保鲜起来是良策，要用的时候，就拿一点点，平时基本上是很吝啬的。
可是，这个世界就是那么不如意啊，顾曼桢打的小小算盘，都敌不过一场冬风恶。但是她也不是那么深刻的爱着的女人，所以也无所谓。像刘若英的歌《一辈子孤单》，一点幽怨，一点轻松。应了她那句“蠢男人最好不嫁”的氛围。
刘若英和顾曼桢，她们像两个不同时空的女人，突然有一天阴历年除夕黄昏，刘若英开车来到郊外，下着雨，田垄上非常难走，一步一滑，偶尔有些风夹着叶子吹过来，顾曼桢站在似乎不远的地方，两个女人对望着，好像在哪一年夏天夜晚通过很长时间的电话，所以顾曼桢只说了一句，好久不见啊。刘若英就徒然感到心酸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