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梆
昨天在学而优书店看到浪漫大师韩国人气作家金河仁，正在为国内最畅销的韩语小说《七朵水仙花》签名售书。想起有个朋友对我说的一句话：“浪漫是没有然后的事。”
金河仁的作品《菊花香》，我曾经看过。谈不上印象很深刻，说的是女主播患了绝
症却坚持把孩子生下来，给在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男人留下一对相伴的足迹的故事。悲剧，看上去也很真很纯，但和《蓝色生死恋》那种类型的韩剧一样，总觉得描绘的痕迹太重。好像“我爱你”必须要加上一些风花雪夜的副词或状语才有力量。比如在《菊花香》里是“我在银杏叶底下爱有淡淡的菊花芬芳的你”；在他的另一部作品《像少女一样》中，是“把心脏献给了你那样地爱你”(《像少女一样》又是一个少女患上绝症的故事，《七朵水仙花》也不例外，男孩从山上跌下来失明等等)……与其说金河仁的“清纯、纯真、纯粹，对爱情绝对的信任”感动了几十万的中韩读者，不如说文中大量引用的英文老歌、星座趣谈和哈韩高潮，祢补了现代都市爱情缺乏“清纯、纯真、纯粹，对爱情绝对信任”的气氛，读他的作品，就像白天在卧室里吹灯拔蜡，喝玫瑰花瓣，喷洒Emporio Armani。
——然后，这个浪漫大师在距离我3米的地方，人过中年，肥胖臃肿，戴着墨镜，染着安在旭那样的黄发，在翻译者致词的时候心不在焉地晃着脑袋。
被他提名的另一位大师，确切地说是被商业宣传体制利用了一把的“村上春树”，最新的小说《海边的卡夫卡》，此时也在热卖之中，由日本新潮社出版之后，便高居日本畅销书排行榜首。有人说米兰.昆德拉老了，写得越来越不好了，我不知道，因为我不热爱那个作家。但是村上是影响了我的整个青春的那个男人，所以认真地读完他的新作之后，我感到有些害怕。主人公是一个少年，看得出来村上君也十分想把一个少年雕刻出来，但是整个小说要说的思想和议论太多了，对战争的不满、多重人格替换、人类的末世寓言、爱情的深不可测、死亡、青春、性幻想、父权的崩溃、血缘、玄学谋杀……等等。是不是不惑以后，人就会变得“唠叨起来”了呢？明明知道唠叨越多，感人的成分就越少。
真怀念村上君写的那些旧作，他的挪威森林，他的寻羊，他的发条鸟，蜘蛛猴以及插图里安西水丸那些充满禅味的酱料瓶。
男人过中年，对现在的世局来说，有时候还真的是一件充满危机的事情。不过，也有过得从容淡定的，比如那本台湾最畅销的热卖书《我是谢坤山》里面的画家谢坤山。要说他的画，我觉得是三流画家的作品，确切地说和整个现代艺术的发展没有什么关系，一些油画山水，一些枫树，一些海鸟，不过尔尔。但是他不着急，也没有什么野心。因为他的野心不是艺术圈的名利场，而是上天不公平对待的生命物种面对生存、自尊和爱情的野心。这野心也不是大得不得了——他只是要一个普通人所获得的俗世幸福，他成功了——这个曾经很英俊的男孩，因为一场电击事故，在失去了双臂、左腿，一只右眼之后，用嘴咬住了笔获得了成功。看他在妻子女儿身边的微笑，我突然发觉男人中年，最动人不是才华和金钱，而是责任心和人格魅力。
想起那张奥格威写给现任奥美集团董事长的威廉.菲力浦一份“自荐”：“他今年三十八岁，失业。大学中途辍学，作过厨师、推销员、外交官，也当过农夫。他完全不懂行销，也不曾写过任何广告文案。但他自称有志于广告，希望在这一行闯出一番事业(以三十八岁的年龄)，而且也准备接受一年五千美元的薪水。这样一个人，我真怀疑哪家美国广告公司敢录用他。然而三年之后，他变成了世界上最有名的广告撰文，而且不久又创办了世界排名第十大的广告公司……”
而另一个人，德国大导演法斯宾德却心绪不宁、脾气暴躁，自虐和受虐不止，终于在1982年那个夏天把自己穷凶恶极地耗尽——吸食过量毒品瘁死。(《法斯宾德的世界》)
男人过中年，可怕吗？不可怕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