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任田
十二点钟的广州雨夜,我闻到一阵幽幽的脂粉香。定睛想一想,似乎没来由存在这阵香,于是刻意去寻,而一阵香哪里去寻?终于静下来,在路灯下只看见连天的雨幕,毫无表情地散落人间。
很多东西,虽然谁都没有证据,但它就在那个时刻、那个地点、那阵风、那个人交汇的恍惚的点,真的存在过,好像这香。许是夜来香吧,那幽怨的脂粉味很相似,好像狐狸幻化的女子妖媚地将罗帕甩上书生的肩,雨夜,也被点染得多情。
我至今依然做睡在大学宿舍里的梦,越累的时候越难以释怀,难道那段青春的日子对我来说居然是不愉快的吗?究竟为什么会不愉快呢?我不记得了,只记得每番在梦里,梦见睡在宿舍床上的自己,心头就沉重起来。
有些东西,你自己也许不知道,它活在答案深处。每当有相关的机会诱导你深入的时候,你才发现,你越是爱得深,背景就越华丽,你越是挣扎,伤痕就会越凄厉。而一个无关痛痒的人或事件,它绝不会闯入你的深处。
为了欧洲杯,你吃过几对鸡爪?喝过几罐啤酒?抽过多少闷烟?敲过几次脸盆?打过多长电话?熬过几回通宵?骂过几次老婆,又被老婆骂回多少次?……你全不记得了,只记得该嬴的输了,该输的嬴了,该强的弱了,该弱的强了;你连自己都摸不到头脑,为什么该起早的忘了,该睡懒觉的却闭不上眼睛;天气也神经大发,该放晴的瓢泼大雨,该阴天的晴空万里,穿多的时候热得中暑,穿少的时候险些感冒——这六月的世界,究竟还有几个是清醒的、正常的?
没想到你本以为自己可以疯一疯了,世界早已陷入重症癫狂:绿茵场上跑动的百万富翁,观众席上扭捏的足球宝贝,乔丹的虚伪巨胸,辣妹的真实肉腿,瞬间变换无数的肢体动作,缤纷上演几多欢喜与悲伤的脸。而这一切,原本与你、你的国家都毫无干系。
这一夜,海面上浮现最璀璨的烟火,葡萄牙与西班牙准时开战,磨刀霍霍断恩怨,拔剑相向是死敌。连死都不怕的战士,却谁都不敢记住或者忘却乌鸦嘴贝利的预言:我,贝利,看好葡萄牙。
十二点钟的广州雨夜,我闻到一阵回归的脂粉香,它带来诱惑的阵亡香气,直闯夜的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