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麦小麦
等人等得不耐烦，正好旁边有家屈臣氏，这下时间就好打发了。我很喜欢这家店，走进去，有种好闻的气味。不知怎的，这些连锁商店总有各自独特的味道，无论香港还是广州，只要是同一连锁店，气味就是一样的，那味道很复杂，谁也说不清到底由几种味儿构成，但你一闻就知道这家店到了。7-11的味道比较冲，食品的气味太多，还有一股子油腻味，
而屈臣氏则是清新的，是无数化妆品、洗涤品味道的混合。
毫无目的，顺着布置精美的货架往前走，看到新鲜玩意儿就拿起来，合用的便放进购物筐，不知不觉也提了一小筐。突然看到一件眼熟的东西，心下惊呼一声，赶紧拿在手里细细端详，是梨牌润肤露，还是一模一样的梨形扁瓶，棕色盖，白色瓶身，磨砂似的效果，手感极好，正中写着大大的“PEARL”，下面用线条勾出一个优美的坐姿女体；拧开瓶盖，白色的乳液有种半透明的质感，香味传出来，太熟悉了，淡淡的、甜甜的，一点也不腻，有点像我后来爱上的伊丽莎白·雅顿的绿茶香水——天哪，这梨牌润肤露，是我读书时用过的宝贝呀。十多年过去了，它的模样一点也没变，甚至价钱——16元，也一点没变。看着它，恍然有种时光倒流的感觉，我不是站在屈臣氏，而是站在翻修前的长沙五一路百货商场。
那时也是16元，只不过，现在的16元便宜得吓人，那时，却是贵得吓人，是我和女同学们眼里的高档化妆品。最开始我根本买不起，是死磨硬磨才从姐姐那弄来的，她也不富裕，只是在大学里得了奖学金，有点小闲钱，又熬不住我肉麻的赞美话说了一箩筐，便慷慨地将那刚开启没几天的润肤露送给我。
还没有到护肤品细细分开的年代，也远没到那个年龄，偶尔看了有钱的中年女人往脸上抹了一层又一层，要暗地里揶揄人家半年，谁知道，没过几年，我自己也是一层又一层地抹了。那一瓶梨牌润肤露，够我擦脸又擦手了。早上起来洗过脸，端坐桌前，拿起桌上唯一的那个小瓶子，郑重地拧开盖，凑到鼻子前，深深地吸口气，享受一下清爽的香味，然后仔细挤出黄豆大的一点，食指挑了放在掌心，两个手掌合拢按一下，轻轻地抹到脸上，质地细腻的乳液，不用太多就能抹遍整个脸，剩下的，再象征性地往手背上胡乱抹几下，整个护肤程序便大功告成。
见我用这个，宿舍里的女孩们煞是羡慕，大家用的多半是3块5一瓶的凤凰珍珠霜。我故作大方地请大家试用，大家高高兴兴上来试，我看谁挤多了，心里那个疼呀，却又因了刚刚的大方劲而不好意思计较，肠子都悔青。大家都试了，都说好。第二天，便有一个家境好的女生买了来，还顺带买了一瓶“美人鱼洗面奶”，18块，据说是台湾出的，大家又围着看，叽叽喳喳地问：18块一支的洗面奶，只怕真要把人的脸洗白才值吧？
美人鱼洗面奶不知到哪里去了，梨牌润肤露却又出现在屈臣氏，也许，它一直躲在这家那家商店的角落，只是一直没有被我发现罢了。拿着它，看了很久很久，放进购物筐里，再把刚放进来的其他牌子身体润肤露拿出去，也许，十多年后的它品质不再如从前，适合少女肌肤的东西也不一定适合今天的我，况且，16元的档次实在也低了些，可我不管，只因为它是梨牌润肤露，我就一定要重新拥有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