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淑瑾
她随身带一个数码相机。每天,她都会花一点时间停在街头,从人群里挑选有好感的男人为她拍一张照片。有时候运气好,她能一下子发现好几个和蔼的男人,他们也很乐意为她揿那个按钮。有时候心情天气运气都不好,所有经过她身边的男人一律獐头鼠目,无奈,她也只得把相机对准自己,草草记录下自己那一刻的灰头土脸。
她至今没有得到一张让自己满意的照片,尽管那些为她拍过照的男人中,有的英俊得像陈冠希、有的又实在很和善,但手指按动之间,还是有千差万别。有的男人把她拍得像个生活不如意、再也没有什么希望的中年女人,有的男人嘴里说“这样很好”、手指却刚好记录了她眼神呆滞的那一瞬间,有的则干脆把她拍成一个咧嘴傻笑的白痴姑娘。她觉得照片不自觉地反映了那些男人心底里对她的真正期望。
从那些男人手里收回相机的时候,总是很失落。她决心,一定要找一个能把她的形象拍得非常恰当的男人谈恋爱。在车站在机场在酒吧,她一次次送出自己的相机,有几次甚至把相机塞到正在和情人拥吻的那些男人手里,她固执地说:请给我拍一张照片!
因为那个完美的摄影师迟迟没有出现,她也只得在相机里一次次扮演自己并不能接受的形象。
在一个街心花园发呆的时候,有个小男孩跑来,求她把手里的相机借给他玩一玩。她微笑着把相机给了他,待到她取回相机的时候,在里面发现了自己最新的形象:嘴角带笑,有那么一束温和的阳光刚好打在她的眼睛上。
她非常喜欢这样的自己。她满怀欣喜地望着小男孩,她想她也许等得及他长大成人。当然,她准备先起身去便利店为他买一包可爱的果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