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瓜妈满面愁容地在外面转悠,一个人骑着辆三轮车嘴里面吆喝着过来。
“修抽油烟机、修煤气灶,收旧洗衣机、旧电视机、旧冰箱。”
面瓜妈的脚步停住了,她叫住骑三轮车的人,打量着车上面拉着的电视机。
“这多少钱一个?”
“电视三百,电冰箱五百。”
面瓜妈眼睛一亮:“我们家有,你要不要?”
“能用才要,不能用不要。我们收上来,也是要卖到下面农村去。”
“走吧,哪儿那么多废话?”面瓜妈不耐烦了。
卖了电视机和电冰箱,面瓜妈的心像开了个口子,呼呼地透凉气,别提多舒畅了。她认真数了两遍手里面的钱,小心翼翼地缝进内衣的口袋里面。
面瓜下班回家,看到母亲闯下的祸,腿都软了。他抱着脑袋瘫坐在沙发上。筱燕秋回来了,一进屋,就觉得气氛不对劲,她看面瓜,面瓜不敢看她。面瓜妈示威一样在地上走过来,走过去。筱燕秋知道出事了,可不知道是哪儿出事了。她仔细巡视了一遍房间,发现冰箱和
电视都没了。
筱燕秋的头“嗡”的一声,她克制着自己问面瓜:“东西哪儿去了?”
面瓜的头垂到了裤裆里。
“面瓜,我问你呢,东西哪儿去了?”筱燕秋厉声喝问。
“那是我儿子的东西,我把它们卖了。”面瓜妈开口了。
筱燕秋眼前一黑,差点儿晕过去:“卖了?”
面瓜妈说:“卖了。”
筱燕秋浑身颤抖:“卖了多少钱?”
“八百。”面瓜妈的口气中充满了炫耀。
“你……你……”筱燕秋只剩下气儿的份了。
“我是一刀两断的性子,受不了你们粘皮带骨的!”
筱燕秋声音哆嗦着问:“就卖了八百?”
“我今年七十岁了,要是胡说了,变成七十只狗到你娘家吃屎去。”
“妈,你咋说得这么难听?”面瓜听不下去了。
“她那脸子耷拉得好看?”
“面瓜,你要是今天不把东西给我弄回来,咱俩就没有明天可过!”筱燕秋冲面瓜去了。
面瓜妈冷笑:“听蛄叫唤,农民还不种庄稼了呢!你以为你是谁?王昭君啊?男人四十一枝花,女人四十豆腐渣,除了我们家面瓜,谁要你?”
筱燕秋气疯了,一脚踢飞了鞋架子。拖鞋满天飞。
“面瓜,明天在办事处门口等我,咱俩把离婚手续办了。你要是不敢去,你就不是你妈生的!”筱燕秋的脸白得跟墙皮靠了色,她摔了门出去。
“不是我生的还是你生的?离就离!我儿子还怕你不成?”面瓜妈跳着脚骂。
“妈!”面瓜快哭了。
面瓜妈骂得口沫横飞:“回来!有种你给我滚回来!”
面瓜顺手抄起瓷壶照着自己的脑袋狠狠地砸去。
一边是老婆,一边是妈,遇到这样的事情,面瓜只能流自己的血来制止事态的继续发展。
面瓜妈看着脑袋上包着纱布的儿子生气,她用手一下一下地戳着面瓜的额头,恨铁不成钢。
“你咋就一点儿都不随我呢?没囊、没气,和你那死爹一个熊样!你咋就那么怕她呢?离就离,就凭我儿子这条件,今天跟她离了,明天介绍人就呼呼往家跑。咱再找个黄花大闺女,咱年家不用交罚款就抱上大胖孙子了。”
面瓜急得眼泪差点儿掉下来:“妈,你以为你儿子是谁?美国总统克林顿?我不就是块泥巴?人家燕秋是谁?是月亮上的嫦娥!你说说那月亮上的嫦娥嫁给了我这块泥巴该有多委屈?!”
“有吃有喝的委屈她啥了?”
“人家吃的是自己的喝的也是自己的,这屋子里面的东西全是人家的工资买的,连这房子都是人家单位分的。她钱挣得比我多,可在花钱上从来没有为难过我,你这么闹,不就是打我的嘴巴子,不让她跟我把好日子过下去吗?”
面瓜妈傻了。
面瓜哀求母亲:“妈,你能把儿子生下来,就能把儿媳妇生下来。都是自己的孩子,这样对她干啥?”
面瓜妈被儿子说得有些后悔,她把那八百块钱掏出来,递给面瓜:“拿去,把那冰箱和电视都买回来吧。”
面瓜看着钱苦笑:“这点儿钱买节抽屉吧,当初我们为了买冰箱,整整省吃俭用攒了两年的钱呢。”
面瓜妈不高兴了:“说那么邪乎干啥?”
“冰箱两千三,电视一千七,我们一共花了四千块。”面瓜告诉母亲。
面瓜妈眼睛瞪得滚圆:“啥?四千块?”
“还没算零头。”
面瓜妈两眼一翻,“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面瓜吓坏了,他抱起母亲大声呼喊:“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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