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故事:亲爱的 错爱的 吾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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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01月16日11:13 《女友》杂志
米楚儿突然厌倦了DJ生活。
喝光第五杯杏仁酒后,她终于决定给电台领导写辞职信。米楚儿在领导冒号后直接写:对不起,我找不到“我就是我晶晶亮”的感觉了。
停顿了一下,米楚儿猫腰钻到床下,找了一盒齐豫的歌带。好久没听齐豫的歌了,可她喜欢她的歌,一直喜欢。曾经有个男孩在齐豫的歌声中对米楚儿说过“I love you”,就说了一遍而已,事隔六年,米楚儿却依然记忆清新。
旧歌带上厚厚的灰尘与难闻的霉味并存。
刚才我找到了一盒六年前齐豫的歌带,在这样的夜里,假如可以大唱“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至少也是一种明朗的生活宣言吧,虽然齐豫与辞职好像怎么看都不搭边,但我的生活确实需要一种明朗的东西。究竟什么是明朗我也很难给它下一个定义,但说它是结束之后的全新开始,应该没错……米楚儿写完这些,无端地对着镜子落泪了,痛并快乐着的感觉顿时涌满了周身。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米楚儿被传呼机急召到台长办公室。台长冲着米楚儿地气愤愤地吼:随随便便就辞职,简直胡闹!
米楚儿也想吼呢,嘴动了动,没发出什么声音。可她很坚定,无法拒绝的坚定。
走出电台,她就遇上了“明朗生活”的男主角,做音像店生意。样子帅得像任贤齐的阿潘。他说:什么破台长,都不懂什么叫“七十年代后”生活!那叫玩酷,他明白吗?一句话,使米楚儿阴暗的心情重见了阳光。
于是,米楚儿任阿潘引领看她向光鲜的玩酷生活冲刺,她希望如此能找回生活中的明朗,关于青春,关于理想,关于爱情。
迷上卫斯理的科幻小说。
没完没了地看周星驰的无厘头片。
从爱打电子游戏成长为一只网虫。
前一阵子又对跳舞机大感兴趣,可最终,还是与以前每次的结局一样,不了了之。筋疲力尽地扔掉运动鞋,阿潘骂道:跳舞机这种酷是累了点。
阿潘有一个月没玩酷,米楚儿有点担心,她怕阿潘就这样把白己的旗帜弄倒生活中没有追求,那多可怕。
河潘搂了搂米楚儿,问:要玩酷,没问题,接吻吧!
米楚儿一笑,系上围裙,戴好套袖:咱们先吻吻厨房吧。
事实上,在米楚儿单身公寓的厨房里,最简单的晚餐也是阿潘来做,米楚儿给他打下手:拿研钵将花椒与大料捣碎,用来做椒盐鱿鱼,炸了薯条、虾球和一些面包圈,还煮了玉米羹,盛放在米楚儿家的日式餐具里。阿潘的吃相很诱人,他还给自己调了杯加冰苏打水来喝,闲闲地点燃一支烟。
米楚儿不知怎的就想起了村上春树,村上春树与图书馆女生的故事就是从厨房开始的,那真是一个曼妙的故事。
阿潘说,楚儿,吃吧。米楚儿优雅地来了一只虾球放到了嘴里,嗯,好吃极了。
米妈妈十年前就担心楚儿的生活自理能力。她说:楚儿,你下不得厨房,以后怎么能嫁掉啊?她很怕楚儿老成老姑娘,每次楚儿回家,她就有事没事地牵着楚儿下厨房,说些做菜先放油油热了再炒菜的话题。米妈妈很爱很爱楚儿。米妈妈知道婚姻是从厨房开始的。独米楚儿不相信下厨房与婚姻的定论,她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说您这是哪跟哪啊,都什么年代啦。
米楚儿手心上的感情线很直,据说这预示着她的婚姻不会有大的波折,她想她的那个他一定要很爱很爱她,否则她才不嫁。
阿潘站在12层接问米楚儿说:咱们结婚吗?
米楚儿正在稀里哗啦地擦地板,她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她与阿潘交往以来阿潘的玩酷语录中最经典的一句,因为透了一种欲语还羞的等待,这与以往有些不同。
那还用问,不结。其实,米楚儿心里不是这么想的。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米楚儿总是犯同样的毛病,买一件向往许久的东西,终于有了钱又有时间,可她却站在收银台前迟疑了。东西越是珍贵,迟疑就越久,害得她没少挨商店服务员的骂。
这一回,阿潘没骂她,可他的泪让她的心都要碎了。
一个伤心的男人,注定要用事业去收藏起失败的情感,阿潘选择了远行,他想忘掉过往的所有,包括混混沌沌的的玩酷生涯。
米楚儿在确定他背转身之后,一个人在单身公寓里大哭了十个小时之久。她是真的舍不得阿潘,“阿潘怎么就那么傻呢?”米楚儿在心底这么跟自己说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是很在乎阿潘的。
接下去一段时间,以新派女性自居的女友夭夭成了米楚儿的生活重心。米楚儿一连十个月约夭夭打保龄球,香汗淋淋都不肯歇一歇。
夭夭看不过,说:米楚儿,你这是自虐,是对自己犯罪你知不知道?
米楚儿大颗大颗的眼泪和着汗水往球道上滚,没完没了。
“既然有勇气爱了,为何没勇气承认?不就是让鼻子下的嘴发出个音符吗?”夭夭思辨色彩浓浓地问一句,米楚儿的眼泪就不争气地涌一些。
米楚儿读幼稚园时,米妈妈教育她凡事谦虚谨慎的道理。长成大女孩的时候,又被告知,喜欢一个男人。不管有多么地心跳心动,都该保持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姿态。米楚儿一直谨记。
和阿潘在一起的日子,从没说过爱。即使最激动的时候,她也只说过一句“认识你真好”。米楚儿太相信米妈妈,爱是春风爱是雨,说出来就俗死了。可是结果呢……
还是重新爱一回吧。
后来,在夭夭家的Party上,米楚儿另一场爱情的男主角,周天鸣出现了。周天鸣,而立之年,时装公司总经理,白裳白裤穿在他一米八的伟健之躯上,所到处确有“玉树临风”的写意。米越儿第一眼看到他,就有了随风而去的冲动。
周天鸣是有家室的男人,他的妻子在维也纳学习音乐。夭夭时不时提醒一下米楚儿,她真不想米楚儿再受一点点的伤。
什么叫可遇而不可求,未必有一天周天鸣就不会成为我的惟一!米楚儿回答得没心没肺,夭夭只好摇头。
米楚儿从夭夭家120平米的大客厅出来,站在阳台上呼吸夜里的新鲜空气时,周天鸣从她的背后走近。
“不喜欢嘈杂?”周天鸣径直问。
“是。”米楚儿答。
“喜欢夜凉如水的感觉?”周天鸣接着问。
“是。”米楚儿接着答。
这样的说话方式持续了20几分钟之后,周天鸣开始把手亲密地放在了米楚儿的肩上,他们拥抱、亲吻,像一对经年未见的旧情人,非常熟稔非常自如。这些熟悉的行为让米楚儿忽然想念阿潘,却听得周天鸣在耳边问:“为什么不肯多说几个字?”
怕祸从口出,怕一语便是错,米楚儿对自己说。
事实上,多说何益?不能改变他的身份,亦不能改变她的身份。
米楚儿认识周天鸣的第188天,是米楚儿的25岁生日。米楚儿备好酒菜和音乐,买来生日蛋糕与蜡烛,像一个快乐的小主妇,从中午就开始筹。直到夜深,等到寂寞,竟无一丝他的消息,一遍遍拨他的手机,通了,却无人接听。
他明知今天是什么日子的,米楚儿泪光闪闪地在午夜时分把夭夭从梦中吵醒。
夭夭毫不留情地一语道破天机:周天鸣的妻子前几天回国了,你不知道?
周天鸣再来找米楚儿时,米楚儿只对他挥了挥衣袖,像云一样潇洒。
如果是真的潇洒就好了,米楚儿想。
这之后,米楚儿经常用酒买醉。以前,阿潘刚离开的那段日子,她是想用一杯红酒保留住一丝残留的记忆,再用这点记忆去抵挡夜的寒冷。而现在,她已不知道吾爱是谁,仅仅是为了喝酒而喝酒。
当米楚儿与阿潘在“Apple Tree”不期而遇时,她相信了冥冥中的一些事情应是有定数的。仿佛。只有与他再相遇。她才算明白了三年之间弄不明白的许多事情,包括自己的心。
这三年。阿潘没有任何消息,他一直在深圳闯荡,身边多的是衣香鬓影,只是,依然无助于他会忘记一个人。他始终觉得,米楚儿会站在原地等突然出现的他,可他没想到,在他回来的第一个晚上,路过“APPle Tree”,只是口渴进去喝一杯东西,却竟然就看到了米楚儿。
像许多用过真情的男人一样,阿潘的声音至少听上去是绝对诚挚的:楚儿,我们重新开始好吗?我一直都在爱着你啊。可是当成熟了许多的阿潘,哀哀地说着这些的时候,米楚儿却很奇怪地发现,青春无畏的日子已在生命中随风去了,而自己是一个不能收复失地的将军,不是不能,是不忍。
这失地如今虽已唾手可得,却不再是曾经的求之若渴,收复了又有什么意义?
许多年了。米楚儿坚持着单身生活,关于爱情她只字不提。但米楚儿一直珍藏着阿潘留下来的齐豫的录影带,一个人的时候,她常会无端地对着它们冷冷地笑。
她也不再玩酷,因为街上所有的时髦都是米楚儿用过扔下的,包括不咸不淡的爱情。(文/萧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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