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静说自己现在是个很“乏味”的人,生活中只有两件事--工作、学习,无暇顾及其他所谓业余爱好,全然不与风花雪月的事沾边。
其实,方静并不是那种长得十分明艳的女孩儿。但不知为什么她出现时,却能让人直觉眼前一亮——某种淡定自若而又生动无比的气韵似乎在她周身流溢不止,在熙熙攘攘、千人一面的人群中显得分外独立突出。再近距离仔细观察她的外貌穿着——一张干净的素脸,一头浓黑的长发,淡灰的衬衫长裤,看似随意自在实则细致讲究,如此远离张扬、自然妥帖、却又彰显个性的装束,看上去更衬出她的与众不同。
没想到,方静绝不仅仅是看上去那么简单,她的谈吐比她的服饰更为自然引人。不过,初接触时我冷不防被这种久违的率真吓了一跳。听惯了“名人”滔滔不绝、充满“传奇”色彩的自述,到了方静这里全变成轻描淡写、甚而带些自我调侃味道的言论;采访知名媒体人士惯用的一些常规问题都在她的爽然笑语间碰了“软钉子”:她说自己现在是个很“乏味”的人,生活中只有两件事--工作、学习,无暇顾及其他所谓业余爱好,全然不与风花雪月的事沾边;至于自己的成长经历,也与他人一般无二,不足为外人道也。乍一听闻如此率直不羁的言辞,我甚至有难以招架的感觉——再问些什么好呢?一切在别人看来可以大大炫耀一番的事,在方静那儿都被当成微不足道或理所当然的事一笔带过。为什么不多讲讲儿时的她是如何被郭兰英收作最小的徒弟的故事呢?还有她那富于挑战精神的抉择自身命运的经历——学习成绩优异的她放弃保送北京外国语大学英语系的机会,与上千名各路好手经几番角逐最终入选北京广播学院播音系;为什么不细细描述一番有关她在各重大文艺晚会(如97年多伦多华人华侨春节晚会、98年中央电视台抗洪赈灾义演)客串主持的辉煌业绩呢?还有她对九七香港回归、克林顿访华、世界乒乓球锦标赛等重大历史事件的采访报道情况……1994年到中央电视台开始她的新闻播音、采访工作,五年的时间,她本有太多精彩的故事可以讲,但任凭我百般“盘问”、诱导,她仍是笑言“不提也罢”。
渐渐地我意识到:方静是我接触过的同龄女孩中最富于思辨色彩的。不过二十七、八的年纪,却有着绝不浮躁且极具知性的言行。在中文节目主持人当中方静的英文水平是相当好的,甚或不逊于某些科班出身的英语节目主持人,没有人要求她一定要具备优秀的英语听说能力,但她自觉这是必备的素质之一,于是便长期不间断地苦练。同样一条新闻,她播音的效果决然不同于他人,能给观众留下极深的印象。方静说:每一次播新闻的时候,她都会问自己“我此刻说的事件意味着什么?为什么会发生?如果进一步发展下去会有怎样的结果?”在一切都了然于心的情况下,她就会选择最适当的语态来表述一条新闻,并将自己对其间蕴含的深层含义的认知传达给观众。镜头前,她从无大悲大喜的表情,因为她觉得新闻播音需要的不是“会煽情的人”,而是一个不从个人好恶出发,多做客观评价和思考的,表现得更为冷静理智的主持人。想来,这就是方静何以在屏幕上看起来总是“冷冷”的原因吧?但私底下,方静却是个很爱笑的人,而且由于那笑容是如此坦荡、率真,所以极富感染力。
工作这般忙碌,方静仍然没有放弃充实自我的机会,业余时间又在北京大学进修社会学的研究生课程,两年间乐此不疲地奔波于电视台和学校间。现在,她已为六月的论文答辩做好了一切准备,那是一个探讨有关中国传媒社会职能变迁的命题,题目长得我记也记不住。我只想知道她是如何做到工作、学业样样出色的,方静再次展开一脸盎然的笑意:“说真的,我是一个完主义者,我希望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量做好每件事。年轻时,我要倾力工作、学习,将来在事业上能有所成。而后半生,我会给自己留出二十年的时间,好好享受生活:听古典音乐会、看画展、旅游等等,做一切我曾期望有时间做的事!”笛卡尔说:“我思故我在”,对于方静,我想倒不如说是“我思故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