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她又在沉睡。可是,我感觉到了什么。突然间有了这种感觉。我知道在那个时刻我应该做什么。我坐在她床旁边的椅子上,握住她的手,对她说我有多么爱她。就在这张床上,当我还是小男孩时曾经在母亲的怀里度过夜晚。这张床曾经让我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然后,我感到这张床是那么的小,没有了母亲,它是那么的没有意义。我告诉
她,我知道她是多么爱我们,我也知道现在她不想延长这种爱了。我们也不想了。我轻声说,如果她准备好了,就应该离去了。我把她的手放在我的脸颊,让她感觉到我的泪水的温度。我觉得,她在某个地方还能听到我。我吻她,告诉她,那个小男孩将永远陪伴着她。
她曾经谈到过“那些人”。我们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她说那些人就在那儿等着她。她形容说,“那些人”是些阿门教派的教徒,他们在田野中静静地等待。当我们让她解释的时候,她总是温柔地回答说:“你们不会懂的,也许以后你们会懂。”她对另一个世界有着很强的感觉,她并不害怕。我们曾经谈起过她的死亡,谈起过我们的恐惧、愤怒和希望。她告诉我们说,不要生气,死亡是很自然的,是生命自然的一部分。
我站起来,爱抚她的额头,告诉她我将很快回来。恍惚中,我下了楼叫牧师。第一声振铃后他就接了电话。他说听到我的声音很高兴又很难过,他一直在等我的电话。这位牧师80多岁了,33年前就给我施过洗礼。生与死都由同一个人来演绎,我感觉我漂浮在现实和天空之间。他说将在4点钟到达。我说了声谢谢。
我穿过村庄来到墓地。冬天的寒风撕裂着我的面孔,提醒着我现在我的生命是多么痛苦。她曾经告诉过我,因为我弟弟的缘故,她希望被土葬。她一直遗憾的一件事情就是外婆的火葬,以致我们没有一个地点去看望她。她曾经提到过朱拉山的静谧景象。朱拉山是我们房子后面的一座不高的山,里面掩藏着的一条山谷里居住着一群与世隔离的避世主义者。他们只希望拥有他们自己的土地,并且捍卫这种独立,这是一个不为世人了解的巴斯克种族。我在推门的时候,冰冷的铁门粘住了我的手指。在一片空地后面,有一棵可爱的小树靠着公墓的墙。尽管现在还是冬天,我还是能够想象得出春天枝头开满鲜花的景象。这里是这片缓坡的最高点。我看着这里的景色,感觉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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