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里有人磨牙说梦话打呼噜,我忍不住朝身旁踹了几脚,有人哼哼了两三声,没过多久,又传来磨牙和打呼噜的声音……天刚朦朦亮,我翻了个身,感觉有个硬梆梆的东西硌着后腰,我挪动一下,那硬东西也跟着我挪动一下,大概有一条胳膊那么粗吧,表面很光滑,垫在我腰底下挺稳,并且已经有了我的体温,左手伸到背后去摸啊摸啊摸,手指头却伸到了一个比钢蹦儿大些的窟窿眼里,直到我把手指整个伸下去,也没有触到窟窿眼儿的底,我紧闭着眼,心里琢磨难不成是个无底洞吗?手指头在窟窿眼儿里还有活动的余地,还能来回的
转动,我又往里探了探,慢慢的好像还有了点吸附力,这时候,我有点慌了,生怕被什么东西咬住手,费了半天劲,才把手指头从窟窿里抽出来,睁眼一看,那根手指有点肿,颜色明显和其它四根手指不一样。我出了一身冷汗,浑身冒起了鸡皮疙瘩,一咬牙一憋气,不拖泥带水的坐了起来,回头一看,米色的床单上横着一个翠绿色空酒瓶,它趴在那儿一动不动,那是对我无言的抗拒。
李强还在睡,让我恼火的是昨夜里,他又摸上了我的床,在此之前,我们说好了分开睡。他总能找出一些喝多了,忘记了之类的破理由,我已经懒于听他这种找借口心理驱使下的幼稚解释,因为听的次数太多,耳朵实在装不下了。我抓起他身上的毛巾被,上下左右全方位的乱拽一气,并且对他嚷嚷;“哎,起来睁眼瞧瞧,什么玩意儿,把我弄醒了。”李强哼了一声,把脑袋蒙在毛巾被里继续睡觉,我看他那副爱理不理的死相,立马又从心底又冒上来一股无名火,烧得我实在难耐呀,于是,我上前一把掀开了蒙在他脑袋上的毛巾被,他裸露在我眼中的上半身,还有穿着小花内裤的下半身,都有了见不得光的反应,他不紧不慢的用手捂住胸口说:“一大早你耍流氓啊!”我拾起床上的空酒瓶,用两根手指捏住瓶口,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他看了看酒瓶,又看了看我,带着近似撒娇的口吻说:‘昨晚我在莫老邪家摸了十几把,自摸清一色,暗杠七,八万,回来后黑不溜秋的你也不让我开灯,一不留神就连人带瓶子落入你床上了。”
我才不想听他这些老套的费话,捏在瓶口的手指轻巧地松开,那酒瓶就像炸弹一样落在了李强身上,才不管他接的住接不住的呢,砸到哪儿算哪儿。李强是我的丈夫,嗜酒如命,打牌为第二职业,一日无酒宁肯挨饿也不肯吃饭,三天不摸一把,他精神状态不佳。我听说他三岁的时候他亲爸爸就叫他一起陪着喝酒,没过多久,他亲爸爸得了肝癌病死了,两年以后,他妈带着他和他妹妹嫁给了现在的男人,这男人甭提多老实了,喝酒抽烟还是李强十几岁时给怂恿带起来的,李强对他继父说不喝不抽不玩牌,白在世上走一回。
为了发泄一晚上没睡好的怨恨,我在他大腿上狠狠地掐了一把,对于掐这个动作,我颇有研究,要找身体上细皮嫩肉的地方,掐住了以后,再向任何一个方向扭转,说白了就是拧,用力程度因人而异。我听着挨掐的李强发出阴阳怪气的叫声,愉快的穿好了衣服,在卫生间里逗留了一会,整理着乱蓬蓬的头发,刷牙的时候,朝镜子里的自己眨巴了两下眼睛,张开嘴,看看有没有新蛀的虫牙,接果发现了牙齿上的血丝,我用的是儿童型的牙刷刷牙,是怕成人型牙刷的刷毛过硬,容易磨损牙齿表面,久而久之造成划痕,儿童型的牙刷的刷毛细微,容易使牙龈出血,看来用什么型的牙刷都不能使人满意。从卫生间出来以后,在厨房里热了一杯牛奶,没喝几口,太烫,接着到阳台上把昨晚搭出去的几件衣服拿进来,随便找了几个木头衣架,挂在了柜子里,就匆忙地出门了。
我在西街口卖早点的摊子前,看见街道办事处的吴大妈,她正坐在那儿大口的嚼着油饼,她也看见我了,半撅半蹲的站起来,举着手里残缺的油饼,咂吧着油呼呼的嘴,朝我喊:“江敏,大妈在这儿哪,过来陪我吃早点。”我朝她点了点头,出于礼貌就陪她过去坐坐,我多少年来压根不吃什么油饼油条,觉得那玩意儿没什么好吃的,索性就不吃。这时,我瞅见一个穿黑裙子的胖大姐拉着他男人的胳膊说:“吃什么吃!不吃!街头小贩的油条炸糕豆腐脑儿能吃吗,万一吃出个肝炎怎么办,你住院了你们单位能给你掏多少钱,报销也报不了你半个月的药费。”他男人什么话也没说,跟在她老婆后面,推着一辆后车胎瘪了的自行车,朝对面修理自行车的老头走去。不时胖大姐还回头催促他男人走快点,她夸张的扭动着她庞大的屁股,两条大象腿一般的粗腿,比得上他男人没吃饱时的腰粗了。吴大妈吃完了她手里的最后一口油饼,用另一只手里的那张揉成了皱巴巴的纸巾抹了抹嘴,扔下了同样是揉成了皱巴巴的几块钱,拽住了我的手要往外走,我顿时感到不舒服,你想想被一只油腻腻的手拽住能舒服吗。她和我从早点摊一直走到了街心公园,十几个扭秧歌的大妈大爷看见我和吴大妈过来了,有人说:“吴主任,你快过来扭会儿,平常你哪儿忙得过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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