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民营企业,我还真有点寒心了,他们那种农民意识,家族式管理,我很难适应 。正好这时接受我们药品研究所的药厂濒临破产,上级主管部门的领导抱着死马 当活马医的态度来请我出山,说我还是国家干部,应该为国家分忧解愁,希望我 去担任那家药厂的副厂长,但不设厂长。之所以这样,是因为那家药厂是正处级 单位,我是中级职称,相当于科级,而科级不能一下子就上正处,先过渡一下, 一年后就给我破格转正。我当然愿意回到南昌去,回到我心爱的丈夫身边,在赣 州工作的这段时间里,我几乎是一个月才能和他见上
一面,一见面就会扑到他怀 里,久久地不想松开,而要分手时,更是要他哄着才走,有时到了车站又跑回家 去,硬是再和他做一次爱才恋恋不舍地上路。能够回到南昌来,就是不当什么厂长也行。
上级主管部门为了显示出改革的力度,跟我签订了一份经公证处公正的合同,主 要内容是我要开发出新药并获得经济效益使药厂扭亏为盈的话,药厂立即转为股 份制,我拥有百分之十二的股份,在这之前我要押二十万风险金,三年之内药厂 还继续亏损,我自动离职,风险金不退还。
我丈夫劝我小心行事,要是别的事,我肯定听他的话,可这件有可能最大限度体 现我人生价值的事,我还是毅然做出了破釜沉舟的决定,把在赣州一年的积蓄拿 了出来,把我的桑塔纳轿车给卖了,交上了风险抵押金,在合同上正式签了字。
我之所以有这么大的信心,跟我已经快研制出了一种治疗肝炎的新药有直接关系。肝炎在中国是常见病,各种类型的肝炎患者人数过亿,而且至今没有特效药,市 面所销售的各种治疗肝炎的药品大都是缓解病情,降低一些检验指标,其实我研 制的所谓新药也是这种东西,只不过成本更低,利润空间更大。
目前中国药品的研制是个很复杂的事情,也很专业,就不详细讲了,反正很多所 谓新药都是把国外已经过了专利保护期的旧药低价引进来,哄中国的老百姓。我 后来也干这种事,不过在赣州时搞的那感冒药和这肝炎药是我在中药传统配方的 基础上研制出来的,我一直没跟你讲,我爷爷是个地地道道的乡村土医生,他大 半辈子都是用我们老家的草药给乡亲们治病,而且很有疗效,我只不过研究了他 配方中一些草药的化学成分,经过提纯后能够用于成批生产而已。
我走马上任后的第一件事是给药厂改了名称,因为原来那药厂在行业内已经是声 名狼藉,药品质量低下,收钱不发货等行为使其商业信誉几乎等于零,于是,南 昌飞马制药厂的大牌子挂了出来。我干的第二件事是把厂里大大小小的干部精简 了百分之九十,他们当然有意见,可我拿着上级主管部门“只要能让药厂起死回 生,有利于改革,用什么方式都行”的尚方宝剑,他们也只能忍气吞声了。第三 件事是把原来药品研究所的人给聘回来,转不转关系都无所谓,只要人来就行, 工资都翻一番,每人一套住房,研究经费比原来增加十倍,当然有人还是不来, 可几个骨干回来了。第四件事是狠抓质量,凡是哪一道工序连续三次出现质量问 题,主要责任者立即除名,毫不含糊。
各种措施一经实施,果然立竿见影,起码不会再发不出工资了。有时候国企并不 像想象的那样不可救药,只要领导别太无能,别太贪心,把个人的利益和工作紧 密地挂起钩来,让它不赔钱还是不困难的。(笔者一笑:“你说的别太无能和别太 贪心这两点,对于很多官僚来说,已经难于上青天了。”)
工资能发出去,我就没了后顾之忧,全身心投入到新药的研制开发上。我这人天 性好强,要干的事就一定要干成干好,所以有将近两年的时间,我几乎很少回家 ,不是在厂长办公室,就是在实验室,要不就到全国各地跑市场。为此,我和丈 夫准备三十岁要孩子的事当然就只好往后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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