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娱乐圈,只有才貌双全的艺人,美貌才算得上是锦上添花;假若只作“花瓶”美丽便是白鹤头上的那一点丹顶,耀眼而有毒。她不喜欢被人称作“花瓶”,她说如果一定要做“花瓶”的话,也要做一个明朝时期景德镇的“花瓶”,有文化,有历史,有内涵。
“八个小时用来工作,八个小时谈恋爱,八个小时睡觉”摄影棚里,光线自然柔和,温度也适中宜人,上海那场连绵春雨的阴霾似乎被远远挤出了窗外。
约好的下午三点,电话响起后的十分钟,萧蔷出现在我们面前。
白毛衣蓝仔裤,粉色平底鞋,是那种再普通不过的衣着,宛若邻家女子。只有举手投足间让你感受到她摇曳出一种特殊的韵致。
这就是萧蔷,一个被称作“台湾最美丽的女人”的女演员。
摄影棚里出现一阵小小的骚动,可短暂得只有几秒钟。因为萧蔷以简单的点头和大家打过招呼后就径直坐到化妆镜前翻起杂志来——她脸上笼着一片雾气,双唇紧闭,似乎一句话都不想说。连化妆师少得可怜的几句问话,她都只在喉间轻“嗯”一声算是表示了意见。
“是不是累了?”我的声音在室内几乎可以听到回音。
“不是,因为上海的春天阴冷潮湿,我不太适应。”是一种软声细气的台湾腔回答。这是她走进摄影棚20分钟后,我第一次听到她说话。
我的目光与她手边那本名叫《我的三分之一》的书“碰撞”,直觉告诉我,我找到了与她进一步交谈的话题。因为我有耳闻,说萧蔷演戏的同时一直在写书,她的一本新书就叫“三分之一”什么的。
“你的1/3是哪1/3呢?”我问。
她微笑:“八个小时用来工作,八个小时谈恋爱,八个小时睡觉。”
“这是写着玩的吧?”我不知道自己怎会冒出这么一句。只见她迅速把脑袋从化妆师那里转向我,瞥我一眼,脸上的笑意转瞬被愠色替代:“我是很认真地写的,我在做一件事的时候,都是很认真的。”
我有点悻悻。马上想起之前采访过的人对她的评价:她很厉害,一言不合拂袖而去都是可能的。我提醒自己,我面对的是个狮子座的女人!
“我不觉得私底下的我很有风情,风情是我工作的一部分,其中包括外表。”
拍摄前,萧蔷要求看服装。编辑、摄影师轮番上场为她介绍预先准备的每一套服装的特色。它们一件件在萧蔷的眼波下流过,却没有激起一丝波澜,她的脸上写满不屑和挑剔。
然而开拍不到几分钟,她那近乎苛刻的挑剔就被服装在她身上产生的奇异效果“击溃”:藕荷色抹胸式上衣和绣花牛仔裤罩上萧蔷的身体,仿如给她注入了春天的一缕气息,萧蔷立即像日丽风清下的一只蝴蝶翩翩飞动起来,她那刚才还充满倦怠和淡漠的脸瞬间似一朵鲜花绽放。
第一张布拉片辗转来到萧蔷的掌心。她仔细看过,轻声一句:“要不要戴些首饰?”她开始主动配合。
助手拿来首饰,她取出在耳际比试,但不等别人开口,又把首饰放回盒子:“还是不要戴了,就这样挺好。”一扭身走回镜头前,她不再挑剔。
每个姿势只须摄影师把想法简单地说一遍,萧蔷便能做到令他满意。没有装饰的羁绊,她自在地摆起各种POSE。
眼前的风情女人难道就是那个本色萧蔷?
“这是我的工作。”萧蔷开始打开话头,“拍照,至今拍了不下1000次,对我来讲也已成为一种工作。我还记得我刚开始工作的时候就是当模特儿,拍照的时候,很紧张自己在镜头前的样子,完全不晓得传递的感情、信息、魅力能不能进入摄影师的镜头。”
“你总是那么风情万种,难道不是与生俱来的?”我将她引入我设定的采访话题。
“没有与生俱来的风情万种,风情是要经过不断的努力与磨练才能拥有。风情,其实就是一种魅力吧。可能风情不是那么中性,男性也有魅力,但是风情通常有比较多的女性因素在里面。但是我不觉得私底下的我很有风情,工作上是有很多人帮忙的——有化妆师、造型师、摄影师,包括音乐、环境等,风情是我工作的一部分,其中包括外表。”
把“风情”说成“工作”的同义词,这可是我头一回听到的新鲜说法,但它的确出自一个风情万种的美人之口。
“不喜欢被人称作‘花瓶’,如果一定要做‘花瓶’的话,也要做一个明朝时期景德镇的‘花瓶’,有文化,有历史,有内涵。”
彼此开始熟稔,第二轮的拍摄变得流畅起来。萧蔷这次换上的是一套黑色纱质衣服,她的侧面造型尤其生动,是那种希腊雕像式的美丽:光洁的额头,大大的眼睛,精巧的鼻子,线条清晰。连摄影师的助手们也在嘀咕:“穿什么衣服都好看”!
“是那种天生丽质吗?”就像不能回避萧蔷的风情一样,我也无法回避她的美丽。
“从小,我就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那种在100米外就让人眼睛一亮的大美女。但至少是清秀的,我妈妈经常用各种方式不断地建立我的信心。”
是的,美丽未必被自己意识到,它往往藏在别人的眼中。萧蔷说她的美丽就是在自己浑然不觉中早被人“追”了。那是去阿里山毕业旅行,她穿着一件闪亮的外套,像太空服。回到饭店,发现背后被粘上了很多小花,花上绑着一些小纸条--
男孩们用这种特别的方式表达他们对美丽的膜拜。
萧蔷说,其实漂亮的女人是很多的,所以自己也并没有什么了不起。所有的这些也都是表象的、视觉上的感受,真正的美丽是要禁得住时间的考验。
那她的美丽呢,禁得起时间的考验吗?
我知道萧蔷在台湾得过很多奖,什么“最受欢迎女演员”、“梦中情人”……人们记住的美丽萧蔷,都化作了绿萍、林诗音以及某个品牌广告里她眨着眼睛的瞬间风情。还有,每当听到“献给天下有情人”那句烂熟的话,人们也会想到她那抹不掉的风华。这些就是她说的“禁得住时间考验”的美丽吗?
她对自己要求的是美丽和头脑并存,因为“美丽没有办法单独地存在,如果没有自我了解的内质,美丽不会长久。”
“把很多事情都挂在心里的钩子上面,那么心就会越来越沉重,你不可能会fun,也不可能fearless,更成不了charming female。”
几个小时过去,我们的拍摄进入最后一轮。所有的人在外面等了很久,萧蔷才从更衣室慢慢走出,表情迟疑。她换上了一套低胸连衣裙,只见她一手护着胸口,一手不停地向上提着裙带,不肯多露一点点。尽管连她的经纪人对这套裙子也说“好”,说它衬出了萧蔷的美貌和气质,但萧蔷就是不满意,反复说它太“露”!
这次拍摄要求萧蔷半卧在地上,“秀”出线条柔媚的长腿。她倒是把动作做完了,但都做得出奇地快,显然她在用“速战速决”的“高招”护卫自己的胸部。
我又疑惑了,这是那个为内衣品牌当过代言人的萧蔷吗?是那个曾在发布会现场让女记者抚摸她胸部以检验真假的萧蔷吗?我不由想起有关她的那些绯闻和传言,怎么也无法跟眼前这个如此害怕走“光”的女人联系起来。
“我是现代里的传统,我很珍惜我自己。”萧蔷为自己的行为辩解着。
我知道,身为演员,自然难逃一些飞短流长。作为演员又是美丽女人的萧蔷,她面对这些时会是什么想法?
“想过告他们。”萧蔷回答得出奇的快。
可没等我追问,她马上转而开解:“其实没有想过啦。我觉得,这很多余,为什么要去想这些事情呢?把很多事情都挂在心里的钩子上面,那么心就会越来越沉重,你不可能会fun,也不可能fearless,更成不了charming female。当然,完全不在意别人也是不可能的。但是要有选择性的,我很看重自己在意的人的想法,比如说家人、朋友的想法。”
就这样听凭人家“摆布”吗?我想起了萧蔷曾应对过台湾电视台的一次刁难性采访。当时主持人问:“听说,你现在的男友是泰国船王,身家有几百亿?”她却笑答:“不对不对,最新的消息应该是阿拉伯油王。”
“我觉得最好的应对办法可能是机智和幽默,”萧蔷说,“可以用很多好玩的心态,不要把那些问题看得太严重了。因为别人并不知道你怎么想,也不会关心你的感受,你又何必让自己难受呢?那些八卦,你把它当作joking,让他们说呗!”她改变声调,把“呗”字拖出一个长音。
她说,她领悟这一点是渐渐明白的,自己的存在就是为别人带去一些乐趣,她现在已完全坦然接受,留一个空间让别人去议论吧,这本身也是工作的一部分。
“爱情,我要完美的。一定要有感觉,才能够继续交往。但交往的大前提,我希望是天长地久。所以,‘一夜情’不太可能会发生在我身上。”
在拍摄临近结束,趁着一些工作人员收场的时候,我把“感情问题”--那个被她称之为占据她“三分之一”生活的问题--抛向她。
“我现在一切都靠自己,不管是感情还是工作、生活。”她居然跟我打起了“太极拳”,“如果有一天,我真的一无所有了,就去结婚,嫁一个什么都有的人不就行了?”
不过,你来我往几句话后,萧蔷终于道出了她心中追求的爱情。
她说:“爱情,我要完美的。一定要有感觉,才能够继续交往。但交往的大前提,我希望是天长地久,哪个女孩子不希望长久呢?所以,‘一夜情’不太可能会发生在我身上。我不希望自己受伤害,我也没有那么勇敢,没有坚强到可以面对‘一夜情’以后的一切。”显然,她还念念不忘对自己主张的“现代中的传统”做着解释。
她说:“男人,我不要个性小气的。我希望是有力量的男人,他只要有自己的想法,他在行动上自然就会有力量。什么?谁说狮子座女人就该配‘野蛮男友’?那还不如到动物园找一只熊,会比较野蛮。”说完,她竟爽朗地笑开了。
她还说,她要一段《倚天屠龙记》里紫衫龙王黛绮丝和韩千叶那样的爱情,因为要黛绮丝爱上一个人很不容易。所以自己就对“帮主”(台湾人称金庸为“帮主”)说过:“极致的痛苦,才能反映出更激烈的爱情”……或者,要有《天龙八部》里段正淳那样的“爱情狗屎运”也很好!因为她认为,与众不同的爱情肯定妙不可言!
我们谈到演戏。她说,戏如人生,世上存在着数不清的视窗与角度,与其去迎合,倒不如先把“自己”这个角色扮演得恰如其分。我们谈到生活的态度。她说,快乐于人最重要,当你为事情后悔、遗憾、自怨自艾的时候,快乐已经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