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看看时间,午夜2点半。没有开灯,屋里和窗外一样黑,糁人的黑。手里的烟将烬了,火星一闪一闪的,象一种讽刺,又带着一种凄清的温暖,烧到的手指都不觉得疼。呵……还怎么能觉得疼啊,这个沉重的肉体,早在那痛彻心扉的瞬间,失掉了再次疼痛的感觉,也许是麻木,也许是累。
女人,早在落地的一瞬间,就已注定了弱者的身份!!!
因为我们有子宫,那个可以孕育生命,可以孕育世界的器官,它有多重要,责任就有多沉重!它有多广博,疼痛就有多广泛。
如果有来生,可以自由选择,我一定不要做女人。如果可以选择,我愿意做一朵花,一棵树。沉静的生长,即使有爱,也不用做,只靠风,靠蝶来做传媒,简单的交递爱和希望,简单的开花结果,简单的孕育后代,没有疼痛,没有伤害…………
我是一个未婚先孕的女孩,我是一个过早偷尝禁果的女孩,我是一个堕胎的女孩,我是一个杀人凶手…………
这一切都是完整的我,因为那样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想起来都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痛,当然,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去,我曾经想过放弃生命,可是这个世界上还有人需要我,我不能死,于是我选择了心死!!
我现在是一个活着的人,我没有心,因为它自杀了!我没有孩子,因为他被我和这个世界杀了!
我不是一个完整的人,至少不是一个完整的女人!
我杀掉了一个可能变成我孩子的那个胚胎,生命跟我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我再也没有了生育能力!!
哈哈,多么可笑,又多么倒霉!
那么多人对爱情玩世不恭,却可以寻觅到应有的归宿;我对一个人付出一切,却只得到一个分手的结局。那么多人在情欲间肆意游走,却可以随心所欲,收放自如;而我只逾礼一次,却留下一生沉痛…………
我的泪,宣泄如潮,哭过了又笑,泪干了又落。我不知道世界上所有的伤悲是否一样,我只知道我真的真的好痛苦!!!
那一年我20岁,遇到生命里第一个男人,或者应该说男孩子才对。他高高瘦瘦的,有很清脆的声音,孩子气的语言总让我的心莫名的动荡。
我因为家境的原因,没能念完大学就离开了学校,当时想边打工边学习,等家里的事能稳定些,就可以重返校园了。现实却总不能让人如愿,我没有文凭,没有社会经验,要找个好点的工作简直就是奢望,在武汉那个酷热的城市里,常常满身汗水,却一无所获。最紧张的时候,连吃饭都有问题,遑论有个安身之处。这个时候经一个高中时的同学介绍,认识了他。他当时在师大念书,好玩的他自己单独租着一间房子住。我看到他的眼睛的时候,心里跳了一下:好单纯的一双眼睛,完全不知世事般的清澈,我几乎不用任何犹疑就在心里信任了他。我们的协议是同住一间屋子,一人出一半房租,我的钱等工作有了着落再给他。
往后的故事就是典型的日久生情式了,他是那种很年轻很年轻的男孩子,具有所有小男孩应有的特质:任性,天真,孩子气的,包括害羞。
他每天买饭的时候都会帮我买,我不在家他会留纸条提醒我吃饭。晚上很晚回家,他都还亮着灯等。我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人,总会蔓延着现实设想很多,因为在家里是老大,从来没有什么专宠,家里永远都那么喧乱,甚至得不到一点应有的注意。他对我的那些简单的好,一下子让我的心觉得好满足好满足,我以为这就是爱,我装做并不经意。只是跟他的接触越来越频繁起来,有时他教我玩游戏,玩到激烈的时候他的 头就会碰到我的,手也不经意的握在一起。那种情窦初开的羞涩,全部被心里的激荡震没了踪影。我发现自己喜欢上他了,喜欢看着他,喜欢和他在一起,喜欢他无意间的触碰。
这是我的初恋。一起专注于念书,从来也不屑于别人的校园恋爱,在路边常常看到卿卿我我的情侣,感觉很不齿,等到自己亲如其中,才突然明白,原来,身体的接触也很美好。
他一直没有表白过什么,我却一相情愿的替他解释他在害羞。
终于有一天晚上,一个朋友给了他一张光盘,我们在一起了。那是一张A片,当时我和他一起看的,看着看着,他突然眼神就不对了,我低着头一直不敢看屏幕,突然他用手握住了我的手放到他的一个地方,我几乎都感觉到我心快要暴炸一样,我试着用手碰了碰那个陌生的坚硬的东西,他一把抱住了我,热温疯狂的轰炸掉我所有的理智。我在心里对自己说:我爱他,我愿意一辈子跟他。我闭上眼睛……
那是我们的第一次。
我们甚至于算不上分手,因为从来也没有牵手过,即使我们已经作爱了。反正我们分开了,因为当我满怀希望的看着他想要一个答复的时候,他只是低着头跟我说:“对不起”。
我无法相信,原来所有的美好只是我自己的想象。
他说他只是同情我,一个人住很无聊,才会想着要留我住。他说我们太小,不应该想的那么远。他说他不想这么早就被爱栓住。
我的泪,在心里,一滴一滴落下。
我不是一个软弱的人,既然从一开始就是我自做多情,现在已经挑明了,我又怎么可能放下自尊死缠烂打呢。我一种决绝的决心最快的找到了工作,我搬走的那天,他问我可不可以再做一次,留个纪念。我叹了一口气,看着他黑亮的眼睛,无法拒绝。那一次我们两个都象疯了一样不顾一切。这是我第二次,已不复初次的疼痛,有一种不可言语的奇异感觉。我在迷乱间接受他强而有力的填满,在他温润的射入我体内,我差一点觉得他是爱我的,很爱很爱的那种。
我在新的环境里一直回味着,在一次次想象中感觉满足。我需要时间漫漫的忘记他。可是命运这个时候已经作了决定。我的例假没有来,即使是没有多少常识的我却还是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可能,我侧敲的向我经验丰富的女同学打听相关的知识。她是我们学校有名的交际花,这些方面很内行。她得知了我的经历,先是骂了我猪头,居然不做防范措施。然后就陪我去了医院。我路上我的心都忐忑不安,我无法想象万一……
她比较理性帮我分析,劝慰的说,其实也没关系,作掉就好了,疼也就一会。
检查出来了,已孕,同时查出一个妇科炎症。
这些都在预料之中。我吸了一口气,对医生说,我要做人流。她用一种极遗憾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说,如果这次不生,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我的世界就因为这一句话陷入黑暗中。
交际花朋友冲医生吼了几句不可能,就带我去了另一家更大的医院……知道整个武汉知名的医院都跑完,我终于也累了。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那样的时刻居然也漫漫熬了过来。当时除了恐惧就是心里好痛的感觉。几乎在一夕之间,我的世界全部都变样了。我想了很多:再回去找他,那又能怎样呢?把孩子生出来,那以后怎么办呢,我怎么养活他呢?告诉父母,让他们在沉重的压力下再添一件难堪的羞辱?
放弃这个孩子,永远的放弃做母亲的权利?????
所有的想法交织起来,象一座山压着我,我无法爬起?
难道一瞬间的快乐需要用这么多的痛苦来换取吗?如果能早预知:我是一定一定不会轻尝禁果,我是一定一定不容自己轻易的啊!!!
可是世界上没有后悔药,自己中下的苦果,只有自己尝啊!!
没有任何选择,再不能再拖的时候,我走上了手术台,打麻醉药的时候,我就想,如果我死在这里,一了百了该多好,任何事情不用再想,也不用再心痛。
后面的日子里,多亏有朋友的照顾,我生命里巨大的一件事就这样发生过又结束了。爸妈不知道,他们的女儿曾多少次想过要自杀,却又努力挣扎回来。那个他也来看过我,他说他很抱歉让我受苦,我看着他的眼睛,回想起他压在我身上我心里那样激动澎湃的时刻,又回响起医生那句:你再也不能生孩子时的斩钉截铁……
他永远也不可能知道我心里承受了怎样的苦痛。他只是觉得抱歉,一点点爱意都不曾有,而我却给了他所有。我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容,心里很恨很恨。
我没有选择去死,是因为我还不具备死的资格。还有父母恩未报,还有很多理想未实现。对于爱情我心已死。
几年过去了,我一直用拼命工作来麻痹自己。事业上的成功只会让我的那分疼痛越积越深,深到只有在很深很深的夜里,才敢把这些前尘往事摆出来看一看,痛一痛。
心里的伤已经没有感觉了。只是对爱情再未涉足,对家庭更无从想象。我不知道不能生育的痛苦什么时候才可以停止。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让自己走出那个桎梏,什么时候可以遇到真正爱我的人并且无所顾忌的爱上他,可以把那些不快乐的过去通通丢弃??
世界上有掌管女人幸福的神?如果真的有,我可不可以祈祷:还我一个女人应有的能力,让我也有自己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