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其实是一个最残酷的职业,它让你见到你幻想中最美的声音、最喜欢的人,但是它又让你发现,他和你一样,不过也是个俗人,甚至,他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人。
比如林志炫。
当我满眼放光地说很喜欢那首《单身贵族》,词也写得极好。他得意地说说这首歌
他改过词,“原来的词他们写得太灰了,没有市场,不能激励人,我改了几句”
我问哪几句,他说:“为了爱孤军奋斗 ……在爱中失落的人到处有 ,而我不是最后一个 ,爱要越错越勇 爱要肯定执著 ……”我心中一凉,这是这首哥里最俗的,难怪觉得跟其他词味道不一样呢?原来是他老人家改的。
还是从头说起。
那天,是广州10年来最冷的一天。
我在国际大酒店幽深暗红的40层走道等林志炫,助理说林志炫在化妆。
哼着他的歌,心里想象着我会遇到一位怎样的粉面郎君,在胡思乱想之际,他已迎面走来,样子和电视上的一样,身材比我想象中要壮,要高,肚子起来了,这世上有一种人,永远一张刀削的脸,身上肿得不成样子,照样玉树临风、我恶毒地管这种叫长阴肉,真叫人嫉妒。
啊!让我想想,原来,这位世界上单身情歌唱得最好的金牌王老五今年也不小了,37了。
我们在茶几的两头对峙地坐着,他脸上的粉打得很好,看起来气色很不错,头发染得乱乱的,是打理过的乱,穿土黄的T恤,是讲究过的低调,讲话的时候他微倾过来,挂着招牌的笑,专业而精准地回答问题,对不起时时挂在嘴边,开门时会让女士先行,那么绅士的一个男人。
他的声音沉沉的哑哑的,感冒了,“你碰上了十年来广州最冷的天气!”我告诉他。
他眼睛睁大,“真的吗?”那把磁性的声音。
“贵人出门多风雨嘛”,让采访对像舒服是记者的责任和义务。
他开心地笑。恭维是一把无所不能的椅子,谁坐上去都舒服。
他解释“我有鼻敏感,所以说话、唱歌鼻音都很重,只要天气稍冷,或空气中有过敏物体,我就会鼻水长流。但奇怪的是只要气温Warm Up,鼻子就通了,医生说,可能空气中让我过敏的东西太多了。”
“那优客李林的分开是不是这个原因?”我还记得1991年的《台北CITY》,李骥一把吉它一副墨镜一腔低音,衬出林志炫金石裂帛般的高音,为什么要散呢?他说了一个公开 的答案,印刷厂出了点问题之类。
据我所知,组合之间肯定存不和,互相的丑恶嘴脸看得太多了,就恶心对方。于是奋力追问“那你对李骥怎么看?”
“我第一见到李骥是在学校的音乐节上,第一感觉不好,可是后来很奇妙的,我们成了一个乐队的主唱和键盘,但你知道:李骥是个个性很强的人……后来他做了电脑本行,他大学学的就是这个,他离婚后,便长居上海,上次我们在上海见过一次,他已经变成了一个特别上海的人,比如那天我们打的,别人擦了我们的车,他跳下去就和对方理论,用的全是最地道的上海腔,对方都吓坏了,他变了很多……我们平时不太联系。”他到底说了实话。
“你过的是什么生活?”
“每天8:30上班,先到厂里巡视一下,然后拜访客户,5年以来都是我和客户互动、亲自上门拉近距离,真的,我蛮会杀价的,常在下午盯单巡视流程结束之后,晚上我会全部留给我自己,听折音乐,或者去录电台节目,其实我也是个电台DJ,一周一次,做一档介绍西洋音乐 的节目”
“你是什么样的人?”
“我是典型的巨蟹男,非常爱家,我从来不买衣服,别人送了就随便穿穿,可是我特别爱布置家居,我家是我一手一脚布置出来的,极简主义,简单,但比例完美。比例完美就很漂亮,就像女孩子一样。”
我是个八婆,打蛇缠棍上,据说自从与相恋十恋的女友分手之后,就一直单身过活,他到底在等什么样的女人呢?
“很简单,有手有脚就行了,呵呵”我诧异,这算什么条件呢?
“所谓有手,是指能处理自己所有的事情,所谓有脚,是指可以到自己想到的地方,不需要司机,我希望将来的另一半,非常独立,我不要一直被依赖,噢,太累了!”
可是听说最近一次生日派对上,唱片公司曾别出心裁地安排一位身材惹火钢管辣妹给他庆生,又安排绯闻女友王渝现身,PARTY上出现白衣女生,是不是……?他笑:“你说呢?不过这样能帮助宣传,也不错呀!”
果然是老江湖。
我看着眼前十几年没什么大变的男子,他太知道自己的位置了,他知道自己的现状:他和齐秦罗大佑一样他们都是来大陆提取他们早年因盗版而存下的名气利息,他这样积极地配合着,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唱着那样深情的歌,技术纯熟悉地保持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好不容易滴下一滴。注意,只有一滴”的状态,;他从小是“乖乖”仔,却是深夜的高速公路上的飙车人……
你永远也猜不透他,就像在我的印象里他是那样一个滴水不漏的在男人,可是到他到洗手间去解决他长流不息的鼻涕时,我看到,助理姐姐手拿纸巾,而他,就完全以一个五岁的小孩的姿势,伸直脖子,呶着嘴,执着而天真地等待着她,帮他清理干净。
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