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柏邦妮
我醋劲颇大。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发起威来没人敢当我是病猫。犹记得和最好的朋友相处,一段日子她略疏远我,和别的女生亲近起来了,我写了洋洋洒洒万言书去声讨她:“如果说她是白煮豆腐,我就是麻辣火锅!”好友苦笑来找我,说:为什么连这时候都拿食物来做比喻呢。那时,我刚刚十四岁。
看唐朝那么多传奇,惟独为吃醋来心惊。糟粕妻,在皇庭之上,仰头饮下巨毒:纵是如此,也不许纳妾!竟亮烈成舍命。我是深深感动了。
都说善妒的女人不可爱。没奈何,我也阻拦不了自己。如果真的将一个人贴到心里来疼惜,真的有了霸占他余生的独断念头,那么,是想将他过往和心理全都占得满满的。只允许你想着我。因为,我将自己完全奉献出来,像古典骑士小说里说的,贵妇拒绝别的骑士总是骄傲而矜持的:“我是有约束的人了。”或者“我的心太狭小了,容不下一分仇恨和两分爱情。”
真的只看见一个人,眼界窄了,心,是狭小的。
我奉献了全部身心和忠诚,我自觉信守我们的誓言,我不以约束为苦,我将所有热情和柔情都用来在你身上发掘新世界,更加英俊或者出色的男人我都将仅仅以欣赏的眼光来流连,我不会自觉伸出手去。我将用所有力量来克制无所不在的诱惑。我要爱你爱得心如明镜,波澜不兴。将爱修炼成禅。
这样,难道,我还不能得到你的忠诚吗?
我还不能吃醋吗?
还有,你为什么给醋让我吃?
那是酸涩的,并不甜蜜。
少年时放肆无忌,嘲笑一切束缚,纲规和戒律。婚姻为我所不齿,我深信世间没有什么能做爱情的誓言,因为这是世界上风险最大的搏彩。一纸婚书能证明什么,难道在教堂说无论贫病都跟随,就真的一生相随了吗。那时候看世界和异性,有太多疑惑和还未领略的风光无限。
是说我慢慢长大了吗。总要到微微有些疲倦的时刻,发现,肉体全都是千篇一律,惟独灵魂特殊。只有爱情,能使流浪人的足尖开出繁花。那些约束,竟然是甜蜜的。只有真的尝试过毫无约束的人,才明白,忠诚和约束,竟然是如此甜蜜。
从爱你的时刻开始,我将做你一个人的女巫。我的法术,将只在你心灵和身体上应验。玫瑰悄然绽放的时刻,我的心里,慢慢盘踞了一条巨蛇。
若有那么一天,灾难来了,誓约毁了,一切都碎裂了,救不得,拢不得。我也不知道,它将吐着信子和毒汁,先咬死你,或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