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高峰时刻,我挤上地铁。寒冷的空气中,微漾着新年的浅笑,若隐若现,似有似无。满满当当的车厢里,几个人的对话,却成了显影液,让新年的底片印出了清晰的像片。
“喂,你知道吧,我们部门要来一个女孩子了!”站在过道里的一个瘦高个儿小伙子对身边的同伴说,一只手拉着头上方的吊环式扶手。
“哇塞!我们部有一个八婆女头已经够受的了,再来一个女的?还让人活不活啊!”这位背着电脑包的同事回应着,两腿叉开与肩同宽,手里拿着一张报在看。
“这个不同,据说还没男朋友呢。”瘦高个子愉快地笑了一下。
“嗯,是吗?什么时候来?”电脑包先生有点兴趣了。
“明年六月份吧,她还没毕业,现在还在实习呢。”瘦高个子笑了一下。
“哦,那我都已经走了!”电脑包先生的嘴边掠过一丝失望。
“怎么,过年了,要换吗?”
“对,差不多吧,反正头儿到现在也没找我谈加工资的事。”
“刘总不是说想让你明年去深圳的吗?”
“去深圳?想得美!我在那儿再买套房子?烦不烦啦!”
“要是在深圳给你解决一套房子还差不多啊,哪怕不涨工资也行。”
“要是刘总把他深圳的那套别墅给我还差不多,那我就给他把个部门兜起来!”
“不是说刘总明年要去德国的吗?”
“我也听到了这一版本的传言了,你说他都这个岁数了,出去还能怎样啊?”
话说到关键时刻,他们下车了,却将这个“换”的话题留在了车上,接力棒交给了斜对面的长发女孩和短发女孩。
长发:“哎呀,真是烦死了,明年还不知怎么办呢!”
短发:“烦什么呀,接着在那儿干呗。”
长发:“你说过完年我都二十八了,就是老总让我做秘书,我也不想做了呀。”
短发:“那就骑驴找驴呗,现在工作也不好找啊!”
长发:“说的是呀,要不我今年初就改行做人事了,没经验人家又不要,真是的!”
短发:“我更烦,也不知今年会不会把提成给我,去年压着我的提成不兑现,我也没法换地方,又给他卖了一年命。”
听到要害处,我下车了,可将这“换”的话题带回了家。这不,一进家门就接到阿华的电话,她的车年检时摄像的违章记录严重超标,紧急借我的驾照一用。
“还好吧?过年了是不是要换了?又像去年那样,把老板给炒了?”我顺口就问了一句。
“去年?那是最后一次了,现在愁着呢!过完年我都四十了,还炒什么呀,不被炒就是好事了。”些许的忧伤从电话线里传递过来了。
瞧这当儿,“泥饭碗”满街都是,换还是不换?一到了“年”跟前,不管愿不愿意,大都得考虑考虑掂量掂量了,都得为下一年的饭碗思量思量谋划谋划的。有的嫌捧在手上的这个饭碗不好,寻思着借“年”的威力换个好些的;有的直担心手上的这个饭端得不稳,生怕被“年”一碰就掉了;有的又急着丢了手上这个不满意的饭碗等“年”走了却又找不到更好的了,弄个竹篮打水一场空……而乐的愁的,却都是为着新的一年有一个好的开端。
瞧!“年”已蹿出了海面,眼看着就要到我们跟前了,试问君,这换与不换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文/石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