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两性社会学》一书的副标题是“父系社会与母系社会的比较”,清楚显示出马林诺夫斯基通过将梅兰内西亚母系社会人类的性生活与当时欧洲父系社会现代人的性生活进行比
较来建构与展示其功能主义理论的初衷。
马氏在该书序言里明确地讲出自己的观点:“性的本能和某种‘情结’的抑制必是创造文明时所发生的精神方面的副产品。”换言之,不同文明状态下的性是不同的,性是文明的产物。在马氏看来,两种社会文化不同,结构不同,性行为与性观念也不同。而这种不同,正是此社会正常运转的功能需求。
在梅兰内西亚,对儿童早期性探索的态度,与现代社会完全不同。当文明状态下的男女少年的性欲被严格压抑和禁止的时候,在梅兰纳西亚,“少年期在那里比我们起始得早,然而同时,一经出现,童男童女即已起始他们的性欲活动。” (马林诺夫斯基,1986:65)
“没有对于性和性欲本身的诅咒,特别是在儿童性欲的观念上没有道德的骇怪和厌怒。儿童对于母亲所有的肉体拥挤,容许顺其自然,直到兴致使尽,转变成旁的肉体趣意为止。父亲对于这两段初期的孩子所有的态度,是近友和帮助人的态度。” (马林诺夫斯基,1986:75)
马氏说,生物的冲动实际并不相异,但是他观察不到任何在现代社会被称为“婴期邪僻“的痕迹,马氏认为这是由于社会原因造成的,他说:“大约五岁或六岁,发觉了生殖趣意的性欲时,并不受到抑窒,不受谴责,也没有道德上的罪念。” (马林诺夫斯基,1986:39)没有受到性的压抑,便也无需像“文明”社会中人一样以种种“邪僻”的方式来曲折地释放自己的性意念。
梅兰纳西亚社会中,儿童离开母亲的过程进行得自然、容易而彻底,没有文明社会中那种成熟以前的扭伤和剧烈的压迫,也没有父母对孩子性欲的压迫时期,因此,父母与子女的关系表现得更为和谐。
正如马氏曾论述的,在性更自由的土著人中,“青春期没有特别的巫术仪式,但对土著人来说,青春期在人生中不构成危机。他们的性活动远早于青春期,是随着个体的成长而逐步开始和发展的,因此,青春期不是一个特殊的阶段。” (马林诺夫斯基,2002:341)
弗洛伊德以父权社会为研究对象提出杀父娶母情结,并视之为整个世界的普遍现象。但马氏认为,家庭之内的冲突因家庭组织的不同而不同,母系社会不存在杀父娶母情结。
在母系社会,对孩子的教养权不属于父亲而属于母舅,父亲扮演儿子的朋友身分,儿子不是继承父亲而是继承舅舅的财产。“他继续与他们作朋友,帮忙他们,教导他们,他们乐意什么就是什么,喜欢多少就是多少。孩子在此时期较不关心于他,这是诚然,因为他们都是通体上喜欢自己的小伙伴。然而父亲老是在那里作着有裨益的顾问,一半是游戏的伴侣,一半是保护人。……代表法律和约束的不是父亲,而是另一个男人(指母舅)。” (马林诺夫斯基,1986:45)
[上一页] [1] [2] [3] [4] [5] [6]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