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连少男少女都学会了玩弄心机和“自我保护”的年代里,这样一个健,浑身焕发武侠小说式的浪漫光彩,充满了古典的魅力。由于他在男生中颇有号召力,拥有众多“割头换颈”的铁哥们,面对女孩子,他常常不自觉地显出几分男性的优越和傲慢。健惟独对我是个例外,最初相识我就注意到了,只要有我在场,他总会一反常态,表现得很拘谨收敛,有时,不经意地四目相撞,我便从他眼睛里捕捉到一份痴迷和浓浓的柔情。
很可能,只是由于这双惟独为我而痴迷而柔情的眼睛,我接受了健。我想,要是打算构筑一份父母那样坚固、持久的婚姻,健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等到他告诉我,他爱我,爱的是我那种天生的“东方女子”气质,爱我必定能成为一个如今少见的贤淑妻子温良母亲时,一切都已定局,我们的婚礼已经在即,无法再犹豫了。
我不喜欢健“爱”我的理由,这里面让我感到太多的世故和男性功利。婚后的生活证实了我的感觉不是过敏,健作为“丈夫”,责任意识十足,“主宰”的意识也十足,和他在一起,我总是觉得自己有点走错了“时空”,像某个住在“绣楼”上的古代女子那样,被丈夫全方位地呵护着,也被他全方位地“管理”着。
我不是指健要求我怎样或干预我的什么,他不至于这么糟糕,但我就是免除不了那种“单纯是妻子母亲”的感受。
何况,婚礼前夕发生的一件事,给我们的关系埋伏下了阴影。
16岁时,我即与钧相识。我们不同班不同校,我们的共同之点是,当时的我俩,都不是大人心目中的“好学生”,还同样的,我俩都不愿把快乐的花季时光“浪费”在寒窗苦读上,区别之在钧的父母离异,本就没人多管他,我却是“家教森严”,我在家门与校门外的的一切个人活动都保持着极端秘密的状态,小心地瞒过父母。于是,自从在一家舞厅遇上,只要我一走出家门、校门,钧便总是在路边哪个角落守侯着我。我们都没去想这是不是“早恋”,只觉得彼此合得来,能说到一块,玩到一块就是了……
高考到来了,要感谢“家教渊源”,我居然侥幸榜上有名,钧却理所当然落榜。这是预料之中的事,所以看上去钧也并不怎么痛苦难过,单亲母亲的绝望与责骂,旁人的讽刺,他也全未放在心上。
钧对我说:“他们就知道上学,上学,好象人只能走这一条路,其实呀……瞧着吧,不上大学,将来我照样不会比谁差的,你信不信我说的?”
我拼命地点头。钧显得兴奋极了,突然搂住我,使劲在我脸上亲了一口。他说:“跟你说吧,我才不去复读呢,我要到社会上自己去闯,证实我自己。”
这是我第一次被一个男孩亲吻,我紧张得心都停跳了,站在那里全身发僵。钧见我这样,也有些害羞起来,我们眼睛都望着别处,谁也不敢看谁。良久良久,钧终于小声说:“琳,答应我一件事,这辈子你只和我好,不管遇到什么情况,也不再和别的人好,行不?你答应的话,就给我点个头。”
我不知道如何是好,但看钧眼巴巴地等着,我不由自主对他点了头。钧顿时快乐得眼睛都潮湿了,但他什么都没做,只是像大人那样隆重地和我握了握手,然后转身离去了。
钧真的去闯“江湖”。他有亲戚在经商,钧跟着人家东跑西颠,最后不知去到了什么地方,有整整6年,我失去了他的消息。这中间,我长大了,懂事了,我万般后悔少年时代的孟浪,后悔自己虚度了中学那段宝贵的学习时光。少年时代连同钧,在我心中逐渐远去,终于仿佛是“前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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