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陈词
口述者:馒头 30岁 投资顾问
来报社口述的人不外乎这么几种:有的是为纪念,有人是为追悔,有的只想倾诉,还有人寻求帮助。
本期的主人公馒头却不属于他们之中的任何一类。他的到来,为我们的栏目增添了一项新功能——发布告示,“请勿骚扰”。
小灵——爷爷订下的“娃娃亲”
(馒头的Email写得特别诚恳,他报上自己的姓名、职业、家庭背景等资料,并反复询问,来口述时,需备齐多少证件。原以为,这个纠缠在3个女人中的男人必定花心,没想到,馒头非但不花,甚至称得上好男人一名——他上进、有责任感、会赚钱,而且相当诚实。)我出身在军人家庭,爷爷年轻时是位勇敢善战的将领,在家里,他也拥有绝对的权威,凡是他决定的事,没有人敢反抗。我是爷爷惟一的孙子,他疼我,又对我十分严苛。当我循规蹈矩地长到24岁时,有一天,爷爷突然对我说:“你该结婚了。”随即,他报出了老战友孙女的名字——小灵。
小灵和我在一个大院里长大,高中时和我同班,大学时我们也同校。后来才知道,这一切都是爷爷一手安排的——据说,爷爷早就和他的战友订下娃娃亲,为了培养我们的感情,他们千方百计让我们在成长的每个阶段“偶遇”。读大学二年级时,爷爷就曾说过,我该和小灵谈恋爱了。我问妈妈,恋爱应该怎么谈,妈妈说,“就是在一起玩、多接触”。我不太明白,以为“恋爱”就是一起吃饭、聊天、玩耍,所以,虽然我们好得像亲兄妹,但连手都没拉过。小灵对恋爱这个命令也很当真,她的脾气一向很大,自从我们“接令”后,但凡见到我和其他女生讲话,她便会在校园里大吵大闹。
可是,几年的接触,并没能让我爱上她,所以,当那天爷爷当着双方家长宣布我们应该结婚时,我直截了当地说:“我不结婚,我不喜欢她。”小灵当时便冲出了我家,丢下一句:“我恨你。”此后,她去国外留学,我们断了一切联系。
春春——令我和爷爷脱离关系
认识第二个女孩春春,是在我和小灵分手后。那时,爷爷帮我找了份工作,我正要去参加上岗前的培训,走在福州路上,看见有小偷跟在一个女孩后面“拉包”,我连声呵斥,小偷跑了,女孩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千恩万谢———当时,她的包里装着2万元现金。女孩留下了联系方式,她名叫春春,在某个品牌店做市场。后来,她请我吃了一顿饭,再后来,我们成了朋友。
其实那时春春已经有自己的男友,有次他俩闹矛盾,春春跑来找我诉苦,谈到后来,她说只要我不介意她的过去,她愿意和我在一起,我同意了。现在想来,那并非因为爱,只是潜意识里对爷爷的叛逆。当我把这事告诉爷爷时,他勃然大怒。我不管不顾,在那年过年时,自说自话把春春请到了我家。
那天的晚餐改变了我的人生。当我们正围坐在一起吃饭时,门铃响了,开门,是春春的前男友和他妈妈,他指着春春对爷爷说:“她是我的未婚妻。”所有人都沉默,爷爷脸色铁青。那男人和春春在屋外吵了一场,临走时他对我说:“她今天会这样对我,总有一天也会这样对你。”
这顿饭不欢而散。春春走后,爷爷把我叫进他的房间,命令我“立刻和她断”,我不肯。争吵持续了两天,最后爷爷放话“你不和她断,就给我滚”。我想也没想,就回屋收拾行李,拿了几件衣服,揣着500元零用钱跨出了家门。心里除了恨,似乎还有一种挣脱牢笼的轻松。
我和春春租了套两室一厅。前脚庆祝完我们的“私奔”,后脚,我就开始找工作——既然和爷爷闹翻了,他介绍的那份工作我自然也不会再干了。
至今仍记得这第一份自找的工作。在一家破旧的银行支行坐柜面,用租房剩下的100元苦苦支撑了一个多月——每天中午以2个白馒头果腹;从来不坐车,走很远的路上下班……这样的日子过了4个月,然后,我应聘进入一家知名的外资银行。去外资银行上班那天,我给妈妈打电话,那是我离家后打回家的第一个电话。她很高兴,但她也告诉我,就在我走后没多久,爷爷在晚报上登了声明,宣布和我脱离关系。
买了房,她却“旧病复发”
(看得出,馒头和爷爷的感情非常深厚,虽然他用“蛮横”、“专制”等字眼形容爷爷,但谈到自己成长的每个重要环节,他都会不由自主地提到爷爷:爷爷的态度,爷爷的反应……以至于,当说到后来他和春春的分手,馒头依然觉得,最对不起的人是爷爷。)之后的4年,我拼命工作,只想着尽快攒钱,买房子结婚。也许是上天眷顾,我在工作中如鱼得水,攒够了90万元后,我买房、买车。做完所有这一切,我给爷爷打了电话。
天知道那天我有多么激动,爷爷破天荒地向我认错,希望我带春春回家,他说为有我这样有出息的孙子骄傲。多年的努力没有白费,我的心情一下子飞上了天,我们立刻筹办婚事。
我们的转折点,就在去拍婚纱照的那天。在我化妆时,春春接了个电话,然后神色慌张地说,有个小姐妹割腕自杀,她要立刻赶过去。我说我开车送她,她拒绝了,自己叫了部出租车。那情形,让我突然记起了两年前的一个背影———两年前,我曾偶然看到春春和一个男人亲密地走在一起。当时,我找春春谈了一次,回忆我们在一起的那些艰苦的日子,我说,我拼命工作,就是为了让我们能有一个美好的将来。春春感动得流了泪,我也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但……
我打电话给春春口中说的那个要自杀的女孩,果然是个谎言。我在家等春春,她一夜未归,手机也关了。第二天,当春春踏进家门时,她故作镇定地抱怨了一通,我问她为什么关了手机,她说没电了,我拿过她的手机,开机,立刻有短消息进来。春春的脸色变了。我把我们的房产证、车钥匙放在桌上,说:“你要什么就拿什么,我们结束吧。”
三个女人搅得我头昏脑胀
(馒头的手机响了,他接完电话,松了一口气,说这一下午没接到春春的骚扰电话,实在是奇迹。他自嘲说,自己的情商是零。
和春春分手后,馒头又认识了现在的妻子沙沙,他俩在今年4月登记结婚,但就在5月,小灵回国了,春春也回头来找他……)回国后,小灵打电话约我见面,我以为,时过境迁,我们之间的所有不愉快早就过去了,所以带着沙沙去赴约。可刚坐下,还没来得及介绍沙沙,小灵忽然开口:“6年了,现在我回来了,我们该结婚了。”我差点没从椅子上吓翻下去,震惊之下,沙沙甩头就走。我追问小灵,我几时答应过她结婚,小灵振振有辞:“你说过的,现在我回来了,我要你遵守诺言。”
后来才搞清,原来小灵在国外受过情感打击,患上了抑郁症和妄想症,她爷爷拜托我们,千万不要刺激她,无论发生什么事,看在他的面子上,任由她说去。这可苦了我们全家———我对她避而不见,她就天天去我家纠缠。我一一忍下,只觉得很对不起沙沙,之前她什么都不知道,现在突然冒出这么个女人,换成随便哪一个,都会光火的。
紧接着,春春又来找我。当初我给她的房子和车子,被某个男人骗走了,如今,又说要和我重新开始。更过分的是,有一天她冲到我家,当着沙沙的面,劝我不要自己骗自己,找了个她的替代品结婚。沙沙再也受不了了,搬回家住了。
(我现在真的没办法了。我不怪沙沙对我发脾气———她也很无辜。我只想通过“口述实录”,让她们几个都知道,我很爱我妻子,我不希望自己的生活被打搅。临走时,馒头几次三番这样嘱托我。)